第 6 章 雖雨有漸小之……(2 / 2)

美人問骨 之子言歸 6393 字 8個月前

“慢著。”

司役一頓,“大人還有何指示?”

衛驤在陳狀元衣口處一瞥,“將他身上的東西留下。”

一聽這話,陳狀元臉色煞白,他欲阻攔,可哪裡能騰出手來,隻能任由司役在他身上搜尋。

不過三兩下,還真搜出東西來。

“大人。”司役將東西遞上。

“有勞了。”

那東西不是彆物,正是方才他們尋到的賬本與那支值十貫的簪子。

衛驤也未多問,便叫人將陳狀元帶走了,命案當前,即是衛驤是刑部之人也不可私下審人詢案,若非公開審理,需得有四品官員一同會審。

人既已捉到,衛驤自然不再久留,他拿起賬本與簪子就起身,“你也回去罷。”

“大人。”尹姝緊隨其後。

衛驤停下身。

尹姝猶豫片刻才道:“大人明知他方才就在屋內,為何不就地捉住他?”

尹姝這一問自然不在他意料之外,他輕笑了聲:

“不見賊偷,你怎知他要的是什麼?”

尹姝立在原地,等衛驤都走遠了還未回神。

她轉身看向屋內,依舊是方才狼藉的模樣,陳狀元很謹慎,並未亂動。

妝匣裡的花頭簪一支未少,偏偏空了擺著鬢釵的那隻匣子,還有那七張銀票,她方才拿出後並未來得及放回去,明晃晃擺在台麵上,也並未被陳狀元偷走。

即便是將簪子典當變賣了,若有心人查,那下家是誰也都能知曉的,這無名無姓的銀票不要,為何偏偏要偷走簪子?

再則,鄒林氏的賬本與他又有何乾係,他為何偏要為此讓自己陷於險境?

“尹姑娘。”屋外有聲響。

尹姝走了出去,見是方才為首的司役,麵露詫色,“你怎麼還在此處?衛大人已回經曆司了。”

“我知道。”司役遞了一傘來,正是方才丟在牆垣下的那把,“是衛大人吩咐我送尹姑娘回去的。”

“也是衛大人吩咐你三更時離開鄒家的?”

司役沒想到她會如此問,三兩下說不上話來。

“沒事。”尹姝笑笑,“今日勞煩你了。”

司役不說,可神情已明一切。

這位衛大人實在是了得,他能千算萬算,將眾人都算了進去,竟還無一步有紕漏。

那她呢?今夜她來此地可是在他意料中?

她不是不滿他瞞著此事不說,隻是被人掌控於股掌的滋味很不好受。

這樣的人隻叫她心生畏懼。

祖母說得對,應天府養了一群虎狼之輩,她若掉進去,連骨頭渣子也不剩。

她不該與那些人走得過近。

……

**

廖向征是卯時被來家中的三兩撥司役鬨醒的,他本就睡得淺,醒了神後再也睡不過去,哪知司役來個沒完沒了,他沒了法子才起身見人。

可一入廳就聽司役說衛驤夜裡逮著了潛入鄒家的疑犯,他哪裡還敢耽擱,天色微亮,便匆匆更了衣,去請了劉豫去。

三位大人坐審的案子眾人也是第一回見,再則昨日仵作驗出人非意外身亡,三鄰四舍之人手中但凡得了空的,皆是要來一看究竟。

尹姝起得晚了些,來時已是裡三層外三層,她愣是沒擠進去。

與昨日不同,今日看客中莫名多了好些姑娘。

她抬頭見側匾上刻“衙司”,公堂內又是“明鏡高懸”幾字,這才放下心來,方才她恍惚以為走錯了地兒,以為是哪家新開的胭脂鋪子,引得姑娘們爭相而來。

再眯了眼往堂內一瞧,就見衛驤坐於劉豫身側,此時正與其說著話,瞧不見他眼神時,他麵容還有難掩的柔和,舉手投足間是江南子弟的溫雅貴氣。

她挑挑眉,也不怪這些姑娘們,的確有比胭脂更叫人著迷的。

“帶人犯。”廖向征見時辰已至,便命人將陳狀元帶了上來。

那司獄是什麼地方,饒是陳狀元這般跋扈猖獗之人一夜間也被挫了銳氣,跪在地上沒了朝氣。

衛驤見此眉眼一沉,卻也不語。

廖向征嗬斥道:“本官問你,你為何要殺害鄒氏一家三口?”

陳狀元徐徐抬起頭,“大人明查,我並未殺人。”

廖向征又道:“那你昨夜潛入鄒家,意欲何為!”

陳狀元緊攥著鏈鎖,“我隻是見人死了,夜裡恐無人值守,便起了心思想去鄒家偷些值錢的玩意兒,鄒家那婆娘不是開了兩間鋪子嘛,她手中必有不少錢兩。”

衛驤見他今日對答如流,必是夜裡有過了一番思量,“那妝台上有七貫銀票,昨夜又為何不拿?”

陳狀元見了衛驤本就有些發怵,昨夜也不知他使了幾分力道,被他踩的那處脊背今早還隱隱作痛,“我沒瞧見!”說完便彆過臉去,也不敢再看他了。

見他嘴硬,衛驤又道:“那你偷賬本做什麼?”

“我說了,我覬覦他家錢財,見案上有賬本,我便順手一道拿了,想看看她鋪子值幾貫錢。”

說得有鼻子有眼,可這話說出來哪裡有人信,衛驤道厲色,“你與鄒林氏可認得?”

陳狀元搖頭,“不認得。”

“那你可曾去過鄒林氏的鋪子?”

“從未去過。”

“那你可曾去過鄒家?”

陳狀元有些煩躁,“從未。”

衛驤輕嗤了一聲,“你既從未去過,昨夜又是如何尋上門的?竟還知曉從後院翻牆入內。”

陳狀元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的,“我,我……”

衙外一片嘩然,議論聲四起。

廖向征見此,趁火打鐵,“陳狀元,你還不從實招來?”

“我沒有殺人!我殺人做什麼!”陳狀元此時有片刻慌亂,說話也不自覺急促。

“你認得鄒林氏。”衛驤雖問,可話中是篤定之意。

陳狀元極力否認,“我不認得。”

衛驤擺了擺手,身側的司役會意,上前就要褪去陳狀元的衣衫,嚇得外頭一眾姑娘彆過臉。

“要做什麼!放開我!”陳狀元急紅了眼,束縛在身,掙脫不開。

司役沒慣著他,來了兩人將其一押,另一人將其衣衫一褪,“大人。”

廖向征見狀走近,俯身細看陳狀元後脊背,臉色大變,“這是什麼!”

陳狀元後背竟有幾道細長的紅痕,像是留下的甲痕。

①屠豕:因“豬”與“朱”音近,故避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