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戲就交給你了,一定要好好把它做出來,還有,一千遍一遍都不能少。”
“我申請背一千遍,你聽我背。”
席淵:“……”一千遍是緊箍咒的程度了吧。
他頓了頓,又道:“席氏集團那邊我交代過,如果未來你有什麼事,可以去找他們,席氏會幫你。”
“可是我拐走他們的總裁去做遊戲,恐怕他們看見我隻想打我。”
席淵:“……”紀星眠是不是故意的?
席淵忍了忍,繼續道:“等我走了,你一個人要好好吃飯,不要像我一樣,最好再找個女孩子談個戀愛,組個小家庭,等有了家庭……”
“如果我不呢?”
紀星眠坐起身,眼底氤氳著水色,黑眸閃動著瘋狂,認真問道:“老師,我不想找彆人。”
“一個星期後,我去陪你好不好?”
室內的溫度似是一瞬間降低到冰點。
席淵下頜繃緊,厲聲道:“你瘋了?!”
眉眼精致的青年彎起眼眸,臉上是從所未有的豁然與解脫,說道:“我很清醒,席淵,我知道你說這些的目的,你早就發現了對嗎?所以說這些隻是想讓我活著。”
“你就不會奇怪嗎?我為什麼那麼依賴你、黏著你,那麼不喜歡你身邊有其他人。”
因為他喜歡席淵啊,喜歡到不可自拔。
可他不敢說。
他這輩子最後悔的事,就是當初生出過利用席淵,查出當年真相的想法。
十一年前,所有人都說他的父親是因為費儘心血研究的技術功虧一簣、一時想不開才絕望自殺,紀星眠卻不信。
明明父親死前還跟他提過研究有重大進展,又怎麼可能會拋下他突然跳樓?
直到葬禮上,他聽人說席氏集團在父親死前不知從哪知道父親的研究初步成型,認為擁有巨大的商業價值,想買下這項技術專利以及所有研究人員,用於拓展遊戲產業,開發全息遊戲。
紀父不想賣出去,和席氏的人不歡而散,沒多久,紀父跳樓,留下的研究資料卻消失不見。
紀父死前一夜,有人似乎看見席氏的人又去找了紀父,紀父死後,席氏組建了專項研究組,研究進展一日千裡,像是有專業的人幫助。
紀星眠幾乎立刻明白裡麵的意思,可他隻是一個小孩,怎麼尋找真相?
明知道找不到什麼蛛絲馬跡,紀星眠還是每天去席氏大樓蹲點,直到有一天體力不支,碰瓷了一個從席氏大樓出來的好心人。
發現收留他的好心哥哥是席氏的繼承人席淵時,紀星眠愣了半晌,仍然決定借由這次機會查找真相,想方設法和席淵搭上關係,保持聯係,長年累月儘量不那麼刻意地一點點慢慢接近席淵,博取他的好感。
那些席淵以為的“巧合”“意外”,不過是早有預謀。
他曾經生出過放棄利用的心思,畢竟席淵對他真的很好,人也很好,好到讓他不知不覺愛上,何況排除掉感情,席淵是個很正直的好人,不可能會做那些事。
可席淵不代表整個席氏,這是唯一的線索,他想找到真相,就隻能如此。
紀星眠想,如果真相和席家無關,到時候他自然會告知席淵一切,再用一輩子的時間給席淵賠罪報恩。
……最後仇人果然不是席家,他利用了席淵,還在坦白前被席淵發現了。
紀星眠以為席淵會恨他厭惡他,對方卻選擇諒解他,隻給了些無傷大雅的小懲罰,甚至在他被仇人捅刀時救了他。
這個時候,他已經沒有立場說喜歡,說出那些卑劣的愛意都好像在褻瀆。
紀星眠暫時默默壓下這份感情,守護陪伴在席淵身邊,隻覺得這樣一輩子也不錯的時候,卻忽然發現深深暗戀的人已經病入膏肓。
……
席淵從震驚中回過神,眼神複雜地看著紀星眠。
一種不可思議的想法浮現,席淵擰緊了眉,問道:“你……”
紀星眠定定看著他,似乎在辨認席淵的神色。
看出什麼,他垂眸扯著僵硬的唇角,就好像大起大落之後的心灰意冷,冷靜的不像話:“是,我就是想你隻有我一個學生,想黏著你讓你沒精力找彆的學生,天天給你做飯包攬你的一切也隻是想讓你離不開我,最好再讓你把會的東西都教給我。”
“我特彆自私吧?”紀星眠動了動唇,展露出一如幾年前重逢時完美無瑕的笑容,好似沒有半點事,剛剛難過心碎的不是他,說道:“所以你快點好起來,把我教導成一個心胸寬廣的好人。”
席淵微怔,默契地沒提喪氣的話,淡笑著應聲:“好。”
他們又說了會兒話,席淵有些困了,睡過去之前,似乎聽見紀星眠在輕聲說著什麼,過了許久,唇上似乎落下一道溫熱觸感,一觸即離。
……
最後一段日子,席淵難得放下工作享受生活,除了剛開始的不適應,後來感覺還不錯。
閉眼的時候,回憶從眼前過,莫名很有些遺憾。
要是能填補遺憾就好。
席淵這麼想著,意識逐漸消散,墜入深深的沉眠中。
完全沒想到自己還有蘇醒的一天。
席淵動了動,感知到自己以一種奇異的姿態懸浮在半空,神色稍有訝異地打量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一座墓園,正在下雨,冰冷的雨水打濕了一座座墓碑和墓碑前的人,衝刷掉所有鮮亮顏色,隻餘悲戚的黑白。
席淵掃向地麵,雨幕中,有一個眼熟的青年跪在冰冷的墓碑前,不知跪了多久,被滂沱大雨完全打濕也不在意。
他很瘦,肉眼可見的瘦削單薄,他微微弓著腰,背上的蝴蝶骨顯出尖銳的弧度。
青年的手掌捂著臉頰,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的液體從指縫滾落,似是絕望的困獸,喉嚨裡發出瀕臨崩潰又不得不壓抑的哽咽聲。
那無聲的痛楚似乎會傳染,席淵心口一疼,緩緩飄下,想看清楚青年的臉。
正在此時,青年慢慢放下手,抬起頭,露出一張熟悉又更加憔悴的臉,眼神空洞死寂地望著飄下來的席淵,似是支撐著他的世界崩塌了,強烈的悲慟從眼底浮漫而出,靈魂在撕心裂肺的發出哀鳴。
紀星眠?
席淵微怔,旋即後知後覺,紀星眠不是在看他,是在透過他,看身後的墓碑。
心臟像是破開了一個口子,冷風裹挾著冰冷的雨水灌入,席淵彎腰,擦拭青年濡濕的眼睫,卻摸了個空。
紀星眠似有所覺,茫然地轉動了下眼。
半空中生出一道盈盈的光幕,光幕中跳出一個圓滾滾的球體,擦過席淵身側時停頓半秒,緊接著飛到紀星眠麵前,用無機質的聲音開口。
【滴——檢測到當前氣運之子黑化值超標,係統編號1314已接管。】
【正在查閱過往世界線,檢索原因中……】
【滴——已知原因,係統編號1314,在此誠摯詢問,您是否心有不甘?是否悔之莫及?是否願意拋下現在擁有的財富、地位,再重來一次?拯救您的心愛之人。】
墓碑前的人動了動,一片死寂的眼底一點點燃起了一簇小小的火苗。
“我願意。”
紀星眠毫不猶豫地說道,眼眸爆發著快要絕望的人對希望的渴望,“隻要能救他,我願意。”
這球還不知道是什麼,有什麼目的,紀星眠不是向來謹慎嗎?居然就這麼同意了?
席淵阻止的話還沒說出口又因為那句“心愛之人”頓住,詫異地看向紀星眠。
紀星眠有喜歡的人?他怎麼不知道?
席淵蹙了蹙眉,忽地生出一股煩悶,他還未追尋到這一抹情緒的由來,那邊紀星眠的話霎時間令他怔住。
“席老師。”青年喃喃道:“如果真能重生,我想讓你再也離不開我,一刻也不行,可以嗎?”
片刻過後,墓前沒有動靜,隻有寒風蕭瑟。
紀星眠了然點頭,眉眼彎彎:“我就知道你會答應,謝謝席老師。”
青年眷戀地摩挲著墓碑上的照片,虔誠地靠近,低頭輕吻照片上男人的唇,原本溫情的動作,放在陰森的墓園和黑白的照片上,莫名令人心底發涼,聯想起恐怖片。
席淵:?
席淵瞳孔地震,一股強大的吸力忽地傳來,中斷了他的思緒。
再次失去意識前,席淵猛然發覺,他這位學生也許比他想象的還要瘋?
……
【世界線已重啟,請編號A99世界氣運之子查收,在此祝您達成所願。——係統1314。】
【滴滴——檢測到第二名重生者,開始消除記憶。】
【滴滴——出現錯誤,出現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