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逢 我叫沈驍,獵隼的隊長。(2 / 2)

沈驍,“獵隼”小隊的隊長,十幾歲就開始做獵人,當獵人不比在基地,外貌家世在這兒統統沒用,想得到尊重就得有真本事,野外狩獵等同於拿命賭博,活得久才是硬道理。

而沈驍,不僅手腳健全的活到現在,戰績也十分耀眼,傳聞他要錢不要命,專找危險的地方去,一趟的收獲抵得上其他獵人小隊一年,整個大本營沒幾個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切規矩,在如沈驍這樣的老獵人麵前,都不是規矩。

“行嗎?”沈驍看崗哨半天沒吱聲,問道。

“行!這...這可太行了!”年輕的崗哨語無倫次,他有點懊惱,竟然沒認出如此傳奇人物,又有些慶幸,有沈驍做擔保,哪怕出了問題,也不會有人責怪到他這個新人身上。

沈驍樂了:“走吧姑娘,去吃點東西,瞧你餓的,手都抖了。”

江萊笑笑的看著沈驍,沒挪窩,片刻後開口:

“這位大哥真熱心腸,難道我們以前認識?”

崗哨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心想你腦子怎麼長的!明明連ID卡都沒有!還不悄悄閉嘴!套什麼近乎!

沈驍的笑有一瞬僵硬,很快又恢複正常:“你叫江萊,漁村的醫生,沒錯吧?”

“嗯。”

“沈驍,獵人小隊‘獵隼’的隊長。”沈驍晃了晃手中的煙,“現在我們認識了。”

“剛認識就幫忙...”江萊眼裡的笑意淡了些,“沈隊長,您想要的回報,我不知道給不給得起。”

氣氛突然冷下來,崗哨忍不住打了個激靈。

就算在三大基地,各類資源也十分緊張,普通人想活下去,總得拿出點東西來換,從勞力戰力,到毛發器官,都成為明碼標價的商品,哪怕這些交易絲毫沒有公平可言。

對於外形姣好的年輕男女來說,出賣色相,也是眾多交易中的一種。

沈驍很快明白江萊所說的“回報”是什麼,他臉色一沉:“我還不至於跑到獵人大本營找樂子。”

“沈隊長不要生氣,這年頭兒,還是要問清楚才妥當,免得誤會,搞得大家不愉快。”江萊的眼睛又開始笑了,她從背包裡拿出一袋東西,上前幾步,遞給沈驍,“不能白受您的好意,一點小心意。”

沈驍狐疑接過,打開看。

崗哨小心翼翼的湊過去,看到裡麵的東西傻了眼。

滿當當全是藥品。

他聽老人提起過,以前還暖和的時候,大概是自己太爺爺的太爺爺那一輩,珠寶首飾都值錢的很,而現在,藥品、食物和煙酒才是最搶手的。

有錢人啊!崗哨心想。

“給這麼多?”沈驍也不客氣,直接揣懷裡,“那我的服務也得升個級,你要去曙光基地,我正好也去,明天一早啟程,從這兒回隧道車站和去基地的直線距離差不多,你不如和我們一起走,人多些也安全。”

江萊想了想,點頭說:“還是沈隊長想的周到。”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也是順路。”沈驍望著江萊的眼睛,“你去吃點東西,早點睡,天一亮就出發,彆遲到,‘獵隼’不等人。”

江萊“嗯”了聲,再次謝了沈驍,帶著驚蟄朝食堂走去,她身影疲憊,腳步虛浮,背上的背包壓得她微微彎腰,好幾次差點絆倒,一舉一動都顯得極其笨拙。

“看樣子好幾天沒吃東西了,”崗哨有些疼惜的說,“唉,都說漁村是醫者之鄉,每天吃香的喝辣的,可我看也沒比基地好到哪裡去,連普通人家的女孩子都要獨自出門闖蕩。”

“普通...”沈驍重複了一遍。

普通女孩子,怎麼可能毫無聲響的出現在他身後。

“今天的事兒,你知我知,”沈驍把手裡的煙塞回煙盒,整盒煙一起給了崗哨,“新開的,一根不少,你要是不抽煙,就拿去換點東西。”說罷轉身離開。

崗哨的腦子今晚已經過載,半天才反應過來,高興的恨不得大聲喊兩嗓子,畢竟一盒煙能抵他半個月的工資,實打實的硬通貨!

年輕的小夥子看著沈驍的背影,不禁感慨道:有錢人啊!

沈驍剛回到房間,便告訴隊友們明天要多帶個人一起走,獵人之間結伴同行很常見,隊友們全都忙著打牌,一個個臉上貼滿紙條子,沒空搭理他。

簡單說了幾句,沈驍倒頭躺在床上,一時間有點恍惚,腦海裡浮現出江萊的臉。

絕大多數獵人都有戴麵罩的習慣,這不稀奇。

獵人裡女人不多,但也不算少。

不想登記ID卡的情況,更是家常便飯。

但江萊那雙眼睛,和沈驍無數次在夢裡見到過的那個人,幾乎一模一樣。

沈驍歎了口氣。

想什麼呢,那雙眼睛的主人,十七年前就死了。

十七年前,無夏之年。

根據慣例,人們會使用無夏之年來紀年,因此每個無夏之年都擁有唯一的命名,那時曙光基地剛剛建成,林正初作為基地執政官,以“煙花”為名,希望無夏之年早點結束,最好能和煙花一樣瞬息即逝。

幸運的是,那次無夏之年僅持續一年半,是曆史上最短的無夏之年,之後都是能看到日出的暖冬之年,“煙花”的年號也沿用至今。

不幸的是,沒有人知道下一個無夏之年會在何時偷偷襲來。

就像沒有人知道沈驍這十七年都經曆了什麼。

她不可能還活著,自己親眼看到的,不是嗎?

哪怕老天開恩讓她活過來,她的眼睛也應該已經...

沈驍翻了個身,拍著腦袋,想把江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從腦海裡拍出去。

琥珀色的眼睛正在眾多房門上尋找鑰匙。

獵人大本營的房間使用很隨意,沒人的就能住,都滿了就自己想辦法,走的時候把鑰匙掛在門上就行。

江萊看到一個掛著鑰匙的門。

打開門,江萊先走進去,確認沒什麼問題才讓驚蟄進來,然後反手鎖了門。

屋裡炭火還有餘溫,並不冷,江萊加了些木炭,單手將背包輕鬆卸下——腰不彎了。

然後麻利的脫掉厚重的防寒服,摘掉帽子散開頭發,拉下麵罩,露出精致的下額線——手不抖了。

緊接著將東西規整好,轉身去接水洗漱——步伐也穩當了。

洗掉臉上的臟汙後,白淨的皮膚露出來,江萊對著鏡子拍了拍臉,咧嘴一笑,晶亮的眸子精氣神兒滿滿——疲憊感不見了。

一門之隔,江萊卻像是換了個人,脫掉纖弱的外衣,露出原本的模樣。

她倒了杯水,從隨身的藥盒裡拿了顆棕色藥丸吞了下去,然後在地上半蹲著展開地圖,眼睛看著地圖,隨手拍了拍身邊的地麵,說:“驚蟄,來。”

沒動靜。

江萊將目光從地圖上挪開,鎖定在驚蟄身上。

驚蟄還對剛才被凶的事情耿耿於懷,哼唧一聲,把腦袋彆到一邊,打算蜷縮在房間角落裝可憐。

哼,狗不要麵子的嗎!

然而體型過大讓它看起來更像是卡在牆上...一點都不可憐,甚至還有點搞笑。

江萊忍住不笑,朝著驚蟄揮手,對方不情不願的走過來,江萊來回揉大狗的腦袋。

“喂兄弟,我們之前是不是說好了,我假裝暈倒,然後你忠心救主,把奄奄一息的我連拖帶拉送到大本營,造成弱女子在森林裡迷路的假象,這樣才不會引起人懷疑?”江萊把手埋進大狗厚厚的毛裡,“結果您老人家倒好,上來就篡改劇本,自來熟的毛病什麼時候能改改。”

驚蟄露出飛機耳:你個路癡,好意思說我?讓你往左走你偏不聽,非要一條道走到黑,自己幾斤幾兩沒個數?

江萊能通過大狗的眼神讀取它的想法,她笑眯眯的說:“哎呀,誰能想到迷路迷到獵人大本營了。那個崗哨好說,兩句話就糊弄過去了,問題是那個叫沈驍的,總覺得他...說不上來,奇奇怪怪的,你乾嘛主動招惹他?”

驚蟄翻了個白眼:怎麼,許你嫌棄我,不許我提前找好下家?

江萊點頭,煞有其事的說:“也是,萬一哪天我揭不開鍋了,你就去投奔他,他看上去挺富裕,養個你應該沒什麼問題。”江萊揉了一把大狗,把沒用的問題拋向腦後,再次看向地圖,“要穿過森林,還有個雪崖...這段路我不熟。”

驚蟄敷衍的叫了一聲:你哪段路熟過?還裝模作樣的看地圖,好像你能看明白一樣。

“我也不想總迷路啊,估計是娘胎裡把方向感當飯吃了吧...算了,反正都是去曙光基地,和誰走都一樣,我們暫且和獵隼小隊同行,路上隨機應變吧,實在不行就跑路,你說呢?”

驚蟄幽怨的看了江萊一眼:我說?我倒是能說了算啊。

“我倆一根繩上的,當然要問問你的意見。”江萊秒懂驚蟄的眼神,她拍了拍大狗的後背,“怎麼,不摸肚皮了?那我睡了?”

快樂來的突如其來,驚蟄全身一震,順勢躺下,肚皮朝上。

主人又愛我了,我又可以了!

“以後不許人來瘋,尤其是沈驍,彆離他太近,獵人隊長可不是鬨著玩兒的,誰知道他和基地執政官有沒有關係。”江萊說,“上次林正初沒死成,下次我們可不能再失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