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還沒亮,獵人大本營上空就響起雄壯的《命運交響曲》,聲音之大讓整個大本營都騷動起來。
獵隼小隊屋內。
孫銘直接被嚇醒,從床上翻起來的時候平衡不穩,一個骨碌栽倒地上,他懷裡抱著枕頭,腦袋撞得嗡嗡響。
“喲,醒了?”沈驍的背包已經收拾好,正在仔細的磨刀,他像是沒聽見交響曲,朝孫銘揮揮手,呲牙笑,“怎麼樣,大本營的叫起服務,刺激吧?”
孫銘二十來歲,後腦勺留著小辮子,他加入獵隼時間不長,昨天才第一次跟著隊長來到大本營,是個徹徹底底的新手獵人,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提起過所謂“叫起服務”,此時此刻他腦子完全懵掉: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乾什麼?
“小子,這是每個獵人都經曆過的,我們稱之為‘新人歡迎儀式’,”鄭勳端著臉盆走進來,看樣子也是見怪不怪,“凡事都有第一次,習慣就好了。”
鄭勳今年36歲,看起來精瘦精瘦的,略微有些駝背,他在獵隼有些年頭了,待人熱情,廚藝精湛,隨身的鐵鍋是他的寶貝,在隊伍裡兼職廚子和後勤。
“你們太缺德了!”看著老隊員們都習以為常的樣子,孫銘意識到他們都是故意不告訴自己。
屋外,廣播音樂聲漸漸變小。
“還坐床上乾嘛呢?起來!”鄭勳拍了一把孫銘的腦袋,“也不看看幾點了,懶貨。”
“孫銘,你要實在困就再睡會兒,”沈驍隨口說道,“老鄭你彆催他,才淩晨四點半,早著呢。”
隊長都發話了,孫銘當然不客氣,他給鄭勳擺了個鬼臉,小辮子一甩,麻溜兒滾到床鋪上,用被子把腦袋捂住,打算睡個回籠覺。
沈驍和鄭勳交換了一下眼神。
鄭勳放下手中的東西,躡手躡腳走到孫銘床鋪旁邊,一副看好戲的樣子,他數著秒針,伸出手指倒計時。
五秒,四秒,三,二,一!
滴——
廣播裡傳來刺耳的蜂鳴,隨後是一段字正腔圓的男聲錄音:
“各位早上好!俗話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請今日啟程的獵人們速速起床!為即將到來的兄弟姐妹騰出床鋪...”
語音播報的音量比剛才的音樂聲還大,循環播放個不停,像唐僧念緊箍咒一般,鑽進大本營每一個角落。
睡什麼睡!這還睡個屁!
裹在被子裡的孫銘忍無可忍,鑽出來仰天長嘯:“畜生啊!有這麼叫人起床的嗎!”
對麵床鋪傳來一個悶悶的聲音:“這次不是叫起服務,是催你趕快退房。”
孫銘循聲看去,滿臉絡腮胡的洪展已經把床鋪疊的整整齊齊,和已經笑到岔氣的鄭勳不同,洪展大多時候都很沉默,臉上常年掛著半死不活的表情,他是隊伍裡年紀最大的人,至少五十歲了,擅長用斧子,是個人狠話不多的角色,沒有人能看出洪展的情緒——沈驍除外。
“好了,回籠覺也睡了,玩笑也開了,都收拾收拾。”沈驍站在窗戶旁,看了一眼外麵陰沉沉的天,“天不太好,我們早點走。”
此話一出,孫銘和鄭勳都不再打鬨,開始各自整理內務,而洪展則沉默的走出去,去查看來自基地氣象中心的天氣預報。
“沈隊,沒有暴雪預警,”洪展很快回來,“一切正常。”
沈驍點頭。
“老板,我隨時可以出發,請指示!”孫銘很快穿戴整齊,意氣風發,站的板直。
“好。”沈驍答道。
鄭勳把鍋背在身上:“頭兒,走唄?”
“出發。”沈驍走出屋子,三個隊員依次跟在他身後。
一行人並沒有直接離開大本營,而是朝著公墓走去——每天早晨,每個活著的人,都要聚集在一起,告慰已逝之人,並為即將遠行的人送上祝福。
這種集會,被稱之為“晨鐘”。
昨晚還空蕩蕩的公墓,這會兒已經聚集了不少獵人,他們三兩成群聚在一起,或閒聊或抽煙,伴隨著早就習慣的寒冷,等待著即將開始的晨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