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辜?怎樣算無辜?為果腹殺雞,雞無辜嗎?為保命解決敵人,敵人又無辜嗎?”江萊始終帶笑,“我記得獵人也有信條,怎麼說的來著,哦對,‘不關心過去,不操心未來’,沈隊長難道不覺得,你現在過於關心我的過去嗎?”
沈驍一時語塞。
“漁村原來的名字是愚村,創立者認為學醫之路沒有終點,用愚字提醒所有醫者學無止境,提醒他們不可褻瀆生命,要對生命保有敬畏之心,而不是後來那些冠冕堂皇模棱兩可的話。所謂信條,都是給外麵看的,有幾個人會去真的遵守。”江萊頓了頓,直視沈驍的眼睛,“飛刀的事情,目前你知我知,隻要沈隊長不說,沒人會知道。”
“好。”沈驍不假思索。
“…正常來說,你應該和我提條件才對,保密協議什麼的。”江萊有點懵,對方過於好說話了,也不知道真的如此,還是故意裝給他看?
“你進了我的隊,就是我的人,保護隊員理所應當,不需要什麼條件。”沈驍答得乾脆。
江萊覺得這話聽上去怪怪的,想反駁,卻被驚蟄打斷思路——大狗突然丟下主人,顛顛兒繞到沈驍身後不遠的樹下,站定搖尾巴。
樹下躺著幾隻野兔。
沈驍出去時間不長,即便在白天,如此的打獵效率也高到離譜。
何況是深夜的冰霜密林。
“一個人打獵效率低?”江萊挑眉,“沈隊長真謙虛啊。”
*
當小辮子孫銘看到沈驍從庇護所上方拖下來一隻無影怪時,震驚到語無倫次:“老板你什麼時候…不對這怪什麼時候…”
“小點聲!”鄭勳靠在石頭上沒動窩,他像是司空見慣這種狀況,眼睛都沒朝怪望一眼,“瞎叫喚什麼,瞧你沒見識的樣兒。”
大胡子洪展也很淡定,拿著火把走過來:“沈隊總能第一時間發現危險。”
“這回不是我。”沈驍一屁股坐在江萊身旁。
江萊烤火的手一僵,向沈驍投去疑問的眼神——什麼意思?
“驚蟄和江萊先發現的。”沈驍擦乾淨銀色飛刀,微不可察的點點頭——放心,你知我知。
江萊感到大家的眼神齊刷刷聚過來,下意識換上笑臉,說:“碰巧,碰巧。”邊說邊拍了拍大狗的屁股。
大狗趕忙配合的抬頭挺胸。
“無影怪比較隱秘,普通人在黑夜裡很難察覺,你倆能發現實屬不易。”沈驍說,“乾得不錯。”
孫銘兩眼發亮,誇讚道:“厲害啊江萊!我就說嘛,老板看人從來沒走眼過!”
“誰說的,選你我就走了眼,隊員因為區區撕裂者受傷,自獵隼成立以來還是頭一遭。”沈驍打趣。
孫銘嚷嚷著抗議,被鄭勳敲了腦袋。
“你小子就會瞎喊,去去,幫老洪把怪物屍體燒了,省的引來更多怪。”鄭勳拎起野兔,沒好氣的問沈驍,“咋吃?”
“論做飯的手藝,整個曙光基地也沒幾個比你強的,爐灶上的事兒,該聽你的。”沈驍摸出一根煙,在手上磕了磕,漫不經心的說。
鄭勳一愣。
沈驍把煙拋給鄭勳:“其他事,聽我的。”
鄭勳也不客氣,接過煙便點上:“聽出來了,嫌我多管閒事。”
“兔子烤著吃吧。”沈驍說。
鄭勳白眼翻到天上:“我愛咋做咋做,我是廚子我說了算!”
沈驍用樹枝翻了翻火堆,等鄭勳走遠了才說:“老鄭的烤兔肉堪稱一絕,一會多吃點,明天還有長路要走。”
江萊敷衍的應了聲。
沈驍沉默片刻,低聲問:“真沒想跑?”
“你這人好奇怪,我又不認路,深山野林的跑哪兒去?”江萊失笑,“噢你該不會覺得,我想打家劫舍?偷襲你的隊員?”她擺擺手,指著燒半截的無影怪屍體,“看清楚,它才是罪犯。”
“你會用飛刀。”沈驍說,是肯定的語氣。
“不算會。”江萊一本正經,“花架子,用來唬人的。”
沈驍再次沉默,好一會兒才說:“唬人彆用飛刀,不如搞把像樣的匕首。”他拿出墨色飛刀,遞給江萊。
江萊接過飛刀,沈驍卻沒鬆手。
“沈隊長這是…不打算還我?”
“…飛刀不是玩具,會傷人。”
“沈隊長意思?”
“乾脆我替你保管,到了曙光再還你。”
“…明著搶?”江萊笑道,“想要就直說,一把飛刀我還是送得起的。”
“我想要的不是刀。”沈驍說。
江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果斷收回手,麵露歉意的說:“哎呀你看我這豬腦子,新人加入隊伍,怎麼能不給隊長上供呢,是我不懂規矩,沈隊長彆介意,飛刀您喜歡儘管拿去!”
沈驍:“……”
“覺得不夠?沒事沒事,我這兒還有不少好材料,您隨便挑,”江萊堆著笑,故意裝的一臉諂媚,“要是還不行,給您提供一次免費治療機會如何?”
沈驍臉都黑了,半天從牙縫裡擠出一句話:“感激不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