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臭水溝裡的小狗?
高洙沿思索兩秒,是說他身處的環境是臭水溝,還是說他像狗一樣滿身汙穢卻不得反抗?
亦或者兩者都是。
無人的角落,他嗤笑一聲,覺得挺有意思的。
誰都可以來奚落他。
把餐具一一拿到回收處,高洙沿沒有理會食堂阿姨欲言又止的眼神,無外乎是想跟他說高度理有命令,他們不得不從。
他其實不在乎這些。
回到教學樓,高洙沿上天台,一班的權鬱梨正在和誰打電話,聽見動靜朝他望了一眼,隨後拉開距離。
“好的,辛苦老師了。”他聽見權鬱梨這樣說道。
“我知道,周五不會遲到的。”
“稿子已經發送到您的郵箱,麻煩您了。”
虛偽,高洙沿想到,嘴上恭恭敬敬,臉上卻平淡無波,真該讓權鬱梨嘴裡的老師看看。
掛斷電話,鬱梨收起手機,她早上交了周五公開會的稿,結果負責審核的老師沒發現,反而午休打電話提醒她。
高洙沿站在天台邊一動不動,結合剛才的事很像受不了欺辱而選擇結束生命的可憐人,鬱梨瞥一眼,讓高洙沿想跳樓不要現在跳。
“什麼時候都可以跳,現在不行。”
高洙沿看向鬱梨,臉色一如既往的陰沉,嗓子因為長時間不說話而有些沙啞:“理由呢?”
鬱梨輕描淡寫:“我前腳走你後腳跳樓,警方會把我列為嫌疑人。”
高洙沿:“該不會是你彆出心裁的關心?”
以不想成為嫌疑人的理由阻止他自殺。
鬱梨笑了,她的笑很有權柄赫的味道,和母親李賢珠即便笑也很有氣勢不同,她的笑讓人覺得如沐春風,再沉重的心情也會在見到她笑容的這一刻變得放鬆。
可惜,說出的話卻如鋒利的刀子般,和笑容一點不搭:“備受欺淩的高洙沿也會渴求彆人的關心嗎?我以為你早該明白,比起虛無縹緲的關心,向上攀爬的決心才更重要。”
“洙沿啊,不讓你現在跳不是關心你,而是覺得你不配和我出現在同一個新聞版麵。和你的名字並排在一起,總覺得被潑了盆臟水。”
鬱梨才不管高洙沿聽到這番話會是什麼表情,難過或者痛苦都與她無關,她是什麼樣的人大家都清楚,偽裝對高階級的人才有用。
隻是她應該回頭的。回頭就能發現高洙沿不僅沒有受傷,反而露出了滿足的神色。
距離任務發布器提起的15天期限已經到底,期間徐宰潭一直沒有回音,鬱梨看過對方的社交賬號,倒是有發布行蹤,不過基本都是工作和飯局,唯一的休閒活動是健身房健身,哪一個都不適合她參加。
今天是周五,明天是最後一天,徐宰潭再沒動靜鬱梨就準備自己動手了。
中午放學鬱梨帶著鄭瑞珍一起去往市教育部,幾天下來鄭瑞珍身上的傷一點兒沒見少,每天放學鄭瑞珍都要趕回老家,再在第二天一早趕回來上課。
鬱梨瞥了一眼鄭瑞珍手背的傷:“看來你的同事不蠢,知道打人不打臉。”
鄭瑞珍正想事情,聞言恍惚了一下,深深的憤怒湧上來又被強行壓製住:“還不是你。”
“你真的覺得是我的原因嗎?”鬱梨反問,“還是你不敢承認是自己的錯?”
鄭瑞珍埋下頭,這幾天會所的同事輪流守在她家,昨天晚上和她爸媽爆發衝突,她護著爸媽挨了好幾下。
有人問她覺得痛心嗎:“看到父母受傷害,你是不是生氣又無可奈何?瑞珍啊,我們也是這樣。”
“就像你的父母被你連累一樣,我們也是被你連累的,你還有父母養你,我怎麼辦呢?我也要養家啊!”
鄭瑞珍摳著手指,指甲深深陷在掌心,她扭過頭吸了下鼻子。
“對,是我的錯。”她說,“我來學校前,我媽勸我彆來,說圈子不同不要強行融,我爸讓我一定要來,說這是改變命運的機會。如果我害怕被欺負,一開始就表現出強硬,自信總比自卑好。”
“可我太蠢了。”
鄭瑞珍強忍的眼淚終於下來,她趕緊擦乾淨,絕不在權鬱梨麵前哭:“我把握不好強硬的度,我不知道怎樣才算自信,我的發言、我的表情,其實是在偶像劇裡學那些有錢人學來的。”
多麼可笑,她一邊看不起,一邊又模仿。
現在這個局麵,是她自作自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