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更加愛我 越來越獨立,越來越努力……(2 / 2)

穿回大秦 麻辣燙多醋 4914 字 8個月前

“似我與慶盈這般的還有很多,少君可知,我們為何會到了太後身旁嗎?”

“為何?”

“長信侯曾說,我將世間美男子都送到她跟前,她若不為所動,便是真心愛我,她若為之蠱惑,這些殘缺之人又不能令她滿足,如此,她將更加愛我。”

“那……”他想問,那這些相貌英俊的男子都是從哪裡找來的,入宮又是否甘願。

“少君不必這般看著我,子向年少入宮,可是正經的宦臣。”

“那……那些不正經的呢?”

“長信侯嘴上說無論太後愛不愛那些侍人,都將更加離不開他,可男子的妒忌心絲毫也不比女子少,但凡發現有誰同太後多說一言半語,又或者察覺太後對哪個侍人另眼相待,則那個人絕活不到第二天天明,無一例外。”

“而今長信侯已歿……當得解脫。”

子向緩緩搖頭,笑他天真,“長信侯已歿,宮中還有秦王。秦王見得我等,便不由自主想起長信侯,想起他所受的那些恥辱。當初蘄年宮血流成河,多是侍人之血,君上之所以留下我與慶盈,是因我二人還有些武藝,保護太後,不是全無用處。”

室中安靜下來,秦栘無言以對,他在中學曆史課上聽老師痛斥過封建社會的極度黑暗,也在大學課堂裡學習過資本主義的剝削原理,人類走了數千年的漫漫長路,理想中的自由與幸福依然還在遠處,更何況古老的戰國還保留著奴隸製的殘餘。

無能為力的人,便是寬慰的話,也無從說起。

“子向,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本不該告訴少君。”

“那為何又告訴了?”

“怕少君太累,一個舂婦何至於親自看問,為一個刑徒更哪須徹夜不眠,世人微如芥草,生死本是尋常。”

秦栘情不自禁又望向案頭狐仲的麵具,忙了整夜,也若無其事坐了整夜,原以為不痛不癢便過去了,卻偏在天明時分,傷慟肺腑,猝不及防淚流滿麵,“狐仲並非芥草,你也不是,輕言生死,實屬過分。”

子向怔在燈下,在想他究竟說了什麼過分的話。

公孫赤冒冒失失闖進來,正瞧見眼前這一幕,刺客當前尚麵不改色的少子,竟對著一個侍人淚流不止,他愣在原地,不知是否應當上前。

秦栘已瞧見他了,也沒在意自己的失態,“何事前來?”

公孫赤結結巴巴,“白……白日城門口那位夫人求見。”

子向繞過桌案,著急忙慌替他把眼淚擦乾,這才顧得上回頭斥責不宣而入的冒失鬼,“不經宣召,如何擅闖,好沒規矩!”

公孫赤失禮在先,默不作聲杵在原地,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瞥到了桌上的麵具,他下意識撫上腰間的布囊,忍不住想,來日若他也像狐仲那樣,不知是否也會有人替他妥善收藏。

秦栘擺手,“不礙事,這麼早,那位夫人可說了是為什麼事情而來?”

“說為昨日之事,特來感謝少君。”

“你請她進來吧。”

“諾。”

公孫赤依言退下,子向端來清水,“洗把臉吧。”

秦栘掬一捧水,洗去臉上的倦意,他離真正的秦國太子還差得很遠,他依然是他,一個乏善可陳的普通人,生離死彆無法一笑置之,也做不到將任何犧牲視為理所當然。

不多時,公孫赤去而複返,這回他記住了剛得的教訓,老老實實在外叫了一聲門,聽得召喚,這才推門而入,將身後的婦人引進室中。

秦栘已收拾妥當,除了眼底還有餘紅,來人似也一宿沒睡,眉眼憔悴,處處透著拘謹不安。

婦人放下挽在臂彎裡的筐子,“昨日之事多謝少君,隸妾煮了一點糊糊,不知是否合少君的口味。”

“夫人有心了,家中餘糧是否充足?”

“去歲豐收,還有餘糧,少君勿要擔憂。”

“那就好,如此扶蘇便不客氣了,稍後熱來充作早膳。”他說完,見對方手指不停絞著衣裳,幾番欲言又止,像是還有話說 ,“夫人還有事情?但說無妨。”

婦人咬咬牙,大著膽子撲上前去跪倒在地,“罪人鬥膽,想問少君,在宮中可見過我兒申生嗎?”說罷,她伏在地上已是哭得不能自已。

秦栘有一瞬間的失神,不由自主又想起步壽宮前的那個少年,觀眉眼確與這位夫人有幾分相似。

“夫人莫要哭泣,你的兒子叫申生,在鹹陽宮中?”

孟妊抬起頭,想起幼子,百般心碎,臉上淚落如雨,幾乎哽咽不能言,“大兒不孝,犯了軍規,連累小兒也被施以肉刑,彼時他才十歲啊……”

來到秦國,最顛覆秦栘認知的莫過於秦法,後世皆言秦法苛重,其實並非如此。相反,秦能以變法強國,恰恰說明秦律一定是有其科學性與先進性的。

他昨夜在縣署看了一夜案卷,也充分感受到了這一點,秦法嚴酷,治民隻在於法令管得多,管得細致,真正的重刑則是嚴在治官與治軍。

申虎身負軍職,畏戰不前又屬重罪,這才連累家人。

他上前扶起地上的人,“夫人應是許久未見到孩兒了。”

“自他入宮,再無音訊,不知是死是活,我為人母,日夜牽掛。”

“他很好。”秦栘說了謊,第一次見申生,少年在被其他的宦官欺負,還被他罰掃了三遍院子,第二次見他,他用一個小木人把孩子嚇哭了。

婦人猛得仰起臉,又是驚喜,又是恐懼,“少君見過我兒!”

“見過。”秦栘拿手比了比,“他這麼高了,不愛說話,很乖,做事很利索,討人喜歡。”

婦人情急之下,衝動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少君當真嗎?我兒他還活著!”

“活著,活得很好,離宮前我剛見過他。”

母親情難自已,哭得滿臉是淚,不知是歡喜,還是悲傷,抑或兼而有之。

秦栘並不確定他所見過的那個少年和麵前人口中的孩兒是不是同一個人,但不要緊,因為不出意外,他們母子今生都不會再相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