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七王府中。
朗玉自府外歸來稟報道,“王爺,屬下又去打聽了昨日試菜的個中細節。有三家早早便被遣出,最終呈上七道,選定五席,並無波瀾。”
“並無波瀾?”蕭澈微微皺眉道,
“......是,聽聞許掌櫃全程未發一言。”
“未發一言?”蕭澈的眉頭皺得更深了些。
“......是。”朗玉立在一旁不明所以。
蕭澈又問,“壽宴的準備可都做齊了?”
“回王爺,許掌櫃所備食材屬下都已驗明源頭,宮中宴席的禮節阿溪也已經再囑咐過。”
蕭澈頜首,又問道,“尚食局如今是誰掌事?”
朗玉回稟道,“掌事的是李達,聽聞是劉衛一手提拔上來的,對他頗為信任,如今大小事務都由他來執掌,劉衛很少過問。”
蕭澈眯起眼睛,似有深意地望向了遠處。
秋風拂過,園中的葉子褪去了翠綠的顏色,祁貴妃的壽宴卻令整個都城披上了一抹鮮亮。
熙春樓中掛起了慶賀的彩燈籠,整個城東旗幡飄搖,也都多了許多裝飾。
紅豆包子鋪中,菜牌更換成了秋日裡的時令菜。程睿和胡桃桃忙著添置入冬的火爐,許昭昭卻在鋪子裡踱來踱去。
胡桃桃邊忙活邊道,“你急也沒有用,王爺不讓說,自有不讓說的道理。”
許昭昭輕易歎了口氣。她倒不是急這一道菜,隻是急個名頭。更換菜牌,本就需要些時日才能穩定,再加上臨近冬日,置辦火爐又是一筆銀錢。
這回貴妃壽宴的彩頭,全都被熙春樓一帶奪去了。隱巷之中本就位置稍偏僻,很難沾到這場熱鬨的光。
程睿見許昭昭沉著臉,安慰道,“賬薄盈餘尚可,再有兩日就是壽宴了,待你求回來個恩典,一百個火爐也買得。”
許昭昭見二人不急不慌,自己也沉下心來,“便就再多等兩日。”
壽宴這天,自進了宮門,便看到四處掛著紅色的紗幔和燈籠,雖皇後的位置一直空懸,祁貴妃壽宴的規製也幾乎與皇後無異了。
為討個好彩頭,許昭昭特意去城東做了身淺玉紅色的錦緞衣裳。聽聞祁貴妃喜草木,便又打了個銀杏葉狀的木釵,和一對銀鏈玉蘭的耳墜。
許昭昭想,喜草木的人,必不會太喜華麗耀眼之物,便對著銅鏡畫了淡淡的妝容,又讓胡桃桃幫她盤起了俏麗而不失莊重的雙平髻,劉海自額頭垂下,更顯幾分出塵。
這是許昭昭第一次裝扮自己,待她走出鋪子,等在門口的朗玉竟一時沒認出來,“許掌櫃這身當真是喜慶又俏麗。”
“謝大人稱讚,今日要勞煩朗玉大人了。”許昭昭行禮道。
“王爺特意囑咐,今日由我帶你入宮門。可免去前麵諸多禮節。”
“替我謝王爺美意。”
許昭昭隨朗玉入了宮門,又一路行至尚食局門口。膳房周圍今日也掛起了紅色紗幔和燈彩,宮人們的裝束也格外整齊,腰間都配了彩色的墜飾,聽說是陛下親允的。
膳房中,各家備置菜肴間雖有些許嘈雜,但依然能隱約聽到侍者拉長調門的宣喊聲,接著是絲竹和舞樂的聲音。
所需的食材的天不亮就已經送入宮中核驗,清洗切配也都按規定的時辰完成。今日裡各家隻需到現場完成烹製,故而不多時,五道來自民間的菜肴就已經裝入食盒。
宮中的食盒也甚為精致,每道菜需用三層六棱的食盒裝好,上下裝上形狀相似的熱鐵板,裝菜的中層由絲絹蓋著,再覆上蓋子。蓋子上麵還撐著一把小小的曲柄傘,傘枝末端掛著留個金鈴鐺,走起路來搖曳作響,這便趕走了路上可能落來尋食的鳥雀。
待時辰差不多時,有內廷的侍者來通傳。身後跟著數名內廷的婢女魚貫而入,每個臉上都以絲帕掩著口鼻。
其中五人提了食盒,眾人又一字而出。
其中一位婢女道,“各位掌櫃,請按菜牌的次序站成一隊,隨我來。”
許昭昭隨宮女和其他幾位掌櫃出了尚食局,沿甬道再行一段,眼前忽現巨大的石砌廣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