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昭昭向七王府送去了這幾日的消息,蕭澈隻回複字條一張,“已知曉。”
許昭昭見其未有明示,便回到城南與陳成仔細問詢了行會事宜。依陳成所言,世家因有祖產、官府府關係等便利條件,自然容易籠絡城中大鋪。而小鋪若要成規模,自成一行,若沒有非常的號召力,則很難實現。眼下官府雖願意出新行會的行錢,鼓勵新鋪發展壯大,但實際的情況卻是舉步維艱,成效甚微。
許昭昭聽罷,覺得蕭澈處境甚為不易,多日未有消息,也不知是否已知難而退,避世隱歡去了。
如此下去,今日是李家,明日是袁家,前程都握在彆人的手中,還如何能隨心行事?想到這裡,許昭昭攥起袖口,忽然想起袖中還有一枚沉甸甸的玉牌。
幾日後,城東旺鋪起雲鑲樓中晚市已開,食客們絡繹不絕,許多都是為了其中一道貴妃壽宴的“盤兔”而來。
許昭昭與袁思遠對坐在窗邊。
袁思遠道,“許老板今日邀約在下而來,可是冰窖之事有何變故?”
許昭昭微笑道,“冰窖之事多虧袁公子相助,今日特來答謝。”
袁思遠揚起眉眼狐疑望去,“特意答謝?”
許昭昭道,“正是。剛點的都是雲鑲樓中賣座的好菜,袁公子見多識廣,還請幫忙品鑒一二,令我等小鋪也漲漲見識。”
袁思遠的眉頭更深了幾分,“許老板也是上過承明殿的人,如此便是過謙了。”
許昭昭先夾起桌上的一塊炙鴨遞到袁思遠碗中。擺出一張燦爛的笑臉道,“快嘗嘗,看比袁公子吃過的鴨肉如何?”
袁思遠望著許昭昭堆出的這一臉諂媚,隻覺得好笑,便夾起炙鴨送入口中,片刻道,“外酥裡嫩,草木果香調製得當,比熙春樓中,果香更甚。”
許昭昭點點頭,略大聲道,“袁公子好品味,不虧是吃過見過的!”
周圍的食客聽到“袁公子”的名號,紛紛側目,悄聲議論道,“可是袁府袁思遠公子?”
“正是正是,沒想到竟在雲鑲樓中見到袁府公子。”
“原來這就是袁公子,果然是風度翩翩、氣宇不凡。”
......
袁思遠眉間顫了顫,皺起眉目望向許昭昭,“你要作甚?”
許昭昭嘴角輕揚,又夾起一塊“盤兔”到袁思遠盤中,笑道,“袁公子品貌非凡、顏如冠玉,小女子難得與君對坐,當然要好生炫耀一番。”
袁思遠沒想到許昭昭會有如此一番言辭,又一時語塞。為掩飾胸中竟急急快了幾下的心跳,袁思遠夾起盤兔送入口中。
接著眉眼輕揚望向許昭昭道,“這是宮宴上的那道盤兔?”
許昭昭雙手在膝蓋上一拍,起身道,“袁公子不愧是入過宮宴的席麵,一嘗便知,這道盤兔與宮宴上的盤兔,口味真的是一模一樣啊!”
袁思遠見許昭昭忽然起身,不由身體一怔。周圍食客聽到這大聲的吆喝,目光紛紛向這邊投來。
袁思遠目光一沉,盯著許昭昭道,“許老板!”
許昭昭並未理會,而是繼續說道,“隻是聽聞,貴妃壽宴上的劉家盤兔位居城南街,秘製的兔肉是劉家祖傳的配方,真沒想到壽宴一過,便在城東也能吃到這等美味了!”
食客們聽罷,有的感慨不用跑到城南便也能吃到宮宴上的美味,也有的猜想起獨家秘方為何能到城東的雲鑲裡來,一時間議論紛紛。
此時雲鑲樓的門口走進一對中年夫婦,那夫人行至賬房高聲喝道,“我是城南街劉家盤兔的老板娘,今日裡來問問掌櫃,為何盜用我劉家的配方!”
雲鑲樓內一時亂作一團,掌櫃的隻好出來斡旋,請劉家夫婦入了後房。
袁思遠深深提起一口氣道,“許昭昭,你就是這樣答謝我的?”
許昭昭提起茶壺為袁思遠添一盞茶道,“袁公子,民女粗鄙無心,若是給公子添了麻煩,便先給公子賠個不是。”
袁思遠垂目望了眼茶盞道,“粗鄙無心?我袁思遠生平第一次被無心之人當了劍柄,這筆帳,該怎麼算?”
許昭昭平靜道,“公子想怎麼算?不如等李家被問責時,我為公子作個證,就說袁家與此事絕無瓜葛?”
袁思遠輕笑一聲,傾身向前道,“你真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