閱靈跪在地上,像對待珍寶一樣捧著她的臉,“你瘦了,下顎線更流暢了,皮膚更白了,黑眼圈淡了,鎖骨也更漂亮了。”
“真的嗎?”
“真的”,閱靈說,“大秀的時候,你來做我的模特吧。”
蘇慕把她拉到床上,靠在她的懷裡,“你會拉著我的手上台嗎?像結婚那樣。”
“會”,閱靈注視著她的雙眸,像宣誓一樣說,“我把掌聲,鮮花,聚光燈,甚至我自己全都送給你。”
蘇慕笑嘻嘻地說,“一束玫瑰就換來了一個愛人,我真幸運”,這是她第一次說幸運。
郵件裡又發來一封新郵件,發信人是伊冉,文件裡是一位新客戶,是一位高權重的長者,頂尖時尚雜誌的前主編,知名珠寶奢侈品牌的前首席設計師的夫人。
伊冉留下一句話——你肯定能讓她滿意的。
她一位有著古典氣質的老奶奶,深深淺淺的皺紋以最優美的姿態匍匐在自然老去的臉上,優越的骨相透著書香世家的大小姐知書達理的氣質,一顰一笑,顯儘風華。
她們約在一個古色古香的茶館,古琴聲挽著茶香,滲入疲倦的靈魂裡,讓它在小憩中重獲新生。
“閱靈是吧”,老奶奶輕聲問道。
閱靈點了點頭,一時不知道怎麼稱呼,表情有些不自然。
“我叫白雅頌,估計比你大個五十歲”,她的笑容很慈祥,聲音恬靜溫柔,讓人很快放鬆下來。
閱靈磕磕絆絆地說,“奶奶好”,拎起茶壺給她倒茶。
茉莉茶芬芳淡雅,清香濃鬱,恰到好處地修飾著白雅頌的雍容華貴,顯得越發吸引人了。
閱靈抿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徑直問道,“奶奶,這條裙子,您打算在什麼時候穿呢?”
熱氣飄進那雙從不曾衰老的眼睛裡,凝結成一片純淨的薄霧,“去墓園裡,見我的愛人。”她的聲音混著琴聲飄動,仿佛鐫刻著一段絕美的愛情故事。
“他是怎樣的人?”閱靈很自然地問,像一位忠誠的讀者。
提起愛人時,她臉上的皺紋消失了,時光在從容的臉上倒流。
“他走的那一天,一抹斜陽掛在屋簷上,他搬了兩個木凳,泡了一壺茶,陪我看完最後一場日落”,她無時無刻不在讚美自己的愛情,“餘暉披在他的身上,慵懶又優雅,我永遠記得他對我說的最後一句話——“今天是晴天,晚上不能陪你看星星了,對不起啊,我這一生太過短暫,隻能陪你到黃昏。”
“被愛情眷顧過的靈魂,會在黑夜化作永恒的星辰。”閱靈說。
白雅頌的睫毛如蝴蝶張開的翅膀一樣溫柔地顫動,眼底的星河流動,她看著光影中清冷又明豔的女孩,“你呢?”她問道,“你的靈魂被愛情眷顧過嗎?”
“愛情拯救了絕望中的我”,閱靈輕柔的聲音裡蘊藏著強大的力量,“一次又一次。”
衣服的設計要求很順利地商討完之後,白雅頌在走之前問閱靈,“你會喝酒嗎?”
閱靈搖頭,白雅頌繼續說,“這次你請我喝茶,下次我請你喝酒。”
“好”,閱靈揮了揮手,說“下次見。”
白雅頌回眸,說了句——“很期待”。
結束之後,閱靈立馬去醫院看蘇慕,蘇慕剛吃完藥,照常在藥物作用下沉睡。
她坐在地上,凝望著蘇慕,小聲地說,“就做帶刺的玫瑰吧,我張開懷抱用滾燙的血肉擁抱你,滋養你。”
蘇慕在光怪陸離的夢裡踏入一片荒蕪的廢墟,玫瑰突然盛開,湧動的生命占據她空洞迷惘的眼睛。
紫羅蘭純色內衫分為左襟和右襟,疊成一個簡潔的交領,透著悠然與典雅,右肩墜下一隻柔弱的蝴蝶,隨著風從容地揮動輕盈的翅膀,玉白色長衫兩側用真絲線繡著迎風盛開的白玉蘭和堅韌的枝條,腰間纏著一根細軟的紫色帶子,末端係成一個自由的結,極淺的紫和稍深一度的紫難舍難分,染出一條雲煙百迭裙,迷離的煙霧與繁花一直綿延到腳踝。
白雅頌穿著這條裙子,捧著純白的玉蘭花,在熟悉的黃昏,靜靜地注視著墓碑上的名字。
餘暉爬上墓碑,她笑容溫婉,“我又做了新裙子”,她凝視著故去的愛人說,“我今天很好看吧。”
光影極為偏愛她那滿頭的白發,見證著她被愛情眷顧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