聳入雲天的高樓隔絕清涼的空氣,熱流找不到出口,在碰撞中不斷升溫,空氣裡浮動著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閱靈托著疲憊的身子,從伊藝出來的那一瞬間,迎麵而來的熱流仿佛蓄積了一整天的力量,要把她撲倒,這個夏天來得很快,迫不及待的樣子。
身後傳來一個悅耳的聲音,和這枯燥煩悶的空氣背道而馳。
伊冉舉著一瓶可樂,往閱靈的方向遞。
“謝謝”,閱靈接過來。
閱靈拉開瓶蓋,氣泡升騰、撞擊、破裂,聲音動聽,仿佛在歌頌夏日。
“衣服都設計好了嗎?”伊冉問道。
閱靈一邊喝可樂,一邊點頭,“時間確定在五月中旬是嗎?”
“是”,伊冉說。
“奶奶說,院子裡的玫瑰花,會在五月中旬盛開”,閱靈看著黃昏將儘時遠處稀疏的光影說。
她將空瓶子扔進垃圾桶,回過頭看向伊冉,“謝謝你的汽水。”
院中央的老樹彎腰避開毒辣的太陽,等到最後一縷陽光離開時,卻怎麼也直不起來了,從此成為了一顆歪脖子樹。
閱靈聞見一陣香氣,前調是張揚的芬芳,中調是刺鼻的消毒水味,後調是絕望的味道。
這裡的玫瑰花早早盛開了,是被人精心照顧的結果,還是為著早早地贖完罪。
閱靈推開門,蘇慕倚在床頭,抱著一個枕頭,麵無表情地看著高牆之外,某個遙不可及的地方,她轉過頭,慢慢張開雙臂,等一個擁抱。
閱靈抱住她,手不停地撫摸毛絨絨的腦袋,“剛才在看什麼?”
蘇慕將她抱得更緊,“明遠的玫瑰花快開了”,她說。
“等我的大秀結束,我們就回去。”
“大秀”,蘇慕的語調很輕,“我能去看嗎?”
閱靈握著她瘦弱的肩膀,凝視著她渙散的雙眼,“當然了,你答應過我要做我的模特的。”
蘇慕沒有說話,鬆開她的腰,手心貼在那條無法愈合的疤上,“我還能做你的模特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你還願意做我的模特嗎?”閱靈沒有回答,而是認真地問她。
蘇慕捧著她的臉,“我一直都是願意的。”
白牆邊站著兩個人,口罩和帽子嚴實地遮著臉,隻露出一雙乾澀的眼睛。他們舉著長長的杆子,引著綠色的枝條爬上斑駁的高牆,希望熔化成液態,被裝進注射器裡,注入裂縫中。
“再等我一周”,閱靈說,“你要親眼見證我成為萬眾矚目的設計師。”
蘇慕靠在她肩頭,雙眸漸濕,整個世界都沉入了海底,“我會的”。
閱靈忙著去伊藝完成剩下的設計稿,早早地走了。
糯糯扶著蘇慕出去透氣,平日裡毫無生氣的走廊卻回蕩起興奮的議論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