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到阿哥所時,正遇上一慌慌張張從裡麵跑出來的小太監。
胤祉認得他,這奴才是胤禛身邊伺候的人。
他叫住小太監,“怎麼了?你去哪兒?”
小太監忙刹住腳步,“回兩位阿哥爺,四阿哥吃了太醫開的藥,卻還未退熱,奴才再去請太醫來瞧瞧。”
胤祉聽了,擺擺手讓他趕緊去,走進胤禛院中時,又問另一名太監,“告訴皇貴妃了嗎?”
“四阿哥不讓奴才們和皇貴妃說。”太監也很為難,早上發現自家主子爺病了後,他們就想去承乾宮告訴皇貴妃,自家主子爺卻堅決不讓他們去,更不讓他們告訴萬歲爺。
胤祉隻當胤禛是不想讓皇貴妃擔心,他在心裡歎了口氣,不是自己親額娘,自然顧忌的多些。
“還是該讓妃母知道。”胤祺道,太後經常叮囑他,有病不能瞞著大人。
胤祉點頭,這事兒本也瞞不了,承乾宮那邊早晚要知道。
屋內門窗關得嚴嚴實實,炭爐也燒得很旺。胤祺和胤祉輕手輕腳進去,往床邊走,胤禛背對著他們,縮在被子裡,沒聽到他們的腳步聲,似乎是睡著了。
胤祺湊近看了看,四哥皺著眉,臉頰泛著兩團潮紅。
他伸手想試試四哥額頭的溫度,手剛碰到他的額頭,床上的人突然大叫一聲,一骨碌坐了起來。
胤祺嚇得噔噔噔後退幾步,胤祉也被嚇了一跳,“四弟,是我們。”
胤禛盯著二人,怔了片刻,才籲了口氣,“我燒糊塗了。”
他說完就躺了回去。
“你也真是,夜裡那麼冷,你還讀書。”胤祉忍不住責怪道:“用功也不是這麼個用功法兒。”
胤禛聞言,看了眼一旁的胤祺。
胤祺眨眨眼,他怎麼覺得四哥看他的眼神透著幾分哀怨。
他趕緊晃晃腦袋,一定是自己看錯了。
“四哥,現在感覺怎麼樣?冷還是熱?頭疼不疼?”胤祺趴在床邊問。
胤禛看著滿臉擔憂的兄弟,又想起了《大義覺迷錄》中的內容。
他有一肚子疑問想問胤祺,但當著胤祉,他什麼也不敢說。
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於是道:“你們彆在這兒呆著,當心染了病氣。我睡一覺就好了。”
胤祺聽他聲音沙啞,從一旁小幾上拿了茶壺,給他倒了半杯水。
在外間守著的小太監忙進來,這種事兒怎麼能讓主子爺做呢。
胤祺卻擺擺手,示意無妨。
胤禛坐起來,接過杯子,喝了兩口,若在平時,他不會覺得五弟這樣做有多稀奇,他們兄弟之間互相照顧的事情並不少見,尤其他們三個年紀相仿的,更是親近。
但一想到《大義覺迷錄》裡的內容,此刻兄弟之間的親近體貼就顯得非同尋常。
按照《大義覺迷錄》所言,五弟似乎沒參與儲位之爭,就連汗阿瑪駕崩那晚,他都沒趕到暢春園。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他很為五弟高興。但想到其他下場淒慘的兄弟們,和背負罵名的自己,他又不禁打了個寒戰。
胤祉見四弟病的可憐,學著大人的樣子,輕輕摸了摸他腦門兒,“堅強一點,太醫馬上就來了。”
胤禛悶悶地叫了聲“三哥”,他鼻子發酸,趕緊躺了回去,不讓他們注意到自己眼中泛起的淚意。
他的兄弟們都這麼好,最後怎麼會為了個皇位走到那樣的地步?
胤祺和胤祉隱約覺得今天的胤禛有點奇怪,看起來格外可憐巴巴。但倆小孩都不是心思敏感的人,隻當他是病的難受。
很快,太醫來了,摸過脈後給胤禛重新開了一個方子。
胤祉和胤祺還要學騎射,不好多留,叮囑胤禛好好休息後,便離開了。
胤禛吃了藥蒙著被子繼續睡覺,他腦子很亂,身體卻很疲憊,睡著後也在做亂七八糟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