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晚湊到窗下偷偷向裡張望,邱金參正跪坐在祖宗牌位前的蒲團上,抖得像篩糠。
看得岑晚不僅咋舌,隻怕是錢色壯了慫人膽。當下計上心來,岑晚溜到榮清蘭身邊附耳上去,一陣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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鄉村的夜,除了風吹動樹葉的“悉悉索索”,再沒其他響動。
邱金參跪伏在蒲團前,這次謀殺他已策劃有小半年了,因為膽怯遲遲沒敢下手。今天榮清蘭的咄咄逼人算是點燃了他的怒火。
恐懼也不能阻止他的浮想聯翩。
醉夢坊裡春桃姑娘的溫柔小意,纖細的腰肢和搖曳的身姿,像剛剛榮宅中因為他舉起榮清蘭帶起的風而左右飄搖的燭火……
“哎呀!”邱金參滿是羞惱的錘著自己的頭,怎麼又想起剛才那個瞬間?!自己是一家之主,這家裡的銀錢都理應歸自己處理。那女人不老老實實伺候自己,竟還想和自己和離,把錢產奪回去!
“對,對,我殺她是因為她對夫君不敬!放在前朝這是要被浸豬籠的!”
幾番洗腦後,邱金參的情緒重新平複下來。
外麵的風,停了。
忽地,他發現自己的影子在抖動。現在明明沒有風啊!
邱金參猛然回頭,正巧目睹了燭火熄滅的瞬間。“怎麼…怎麼回事?”
接著,房門陡然洞開,啪地撞到牆上!
屋外,是自己親手打昏,送上絞架的結發妻子。
榮清蘭發絲淩亂,頭向一側歪著,看不清表情。白皙的脖頸上有一條紫黑色的繩索印記,十分顯眼。
突然,榮清蘭的頭又突兀倒向另一個方向,與此同時發出的是骨骼摩擦的“咯吱--”,令人牙酸。
邱金參已經癱坐在了地上,嘴張得老大,卻隻能從嗓子裡擠出一點囁嚅聲。
“邱郎,當初你與我父親賭咒發誓,要與我同生共死,白首不離。現在,我來幫你兌現承諾了。”
邊說著,榮清蘭的脖子似乎難以承受頭部的重量,伴隨著一聲聲脆響傾倒。
而後,女鬼飄動著向邱金參迅速逼近。
“啊!”邱金參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雙眼泛白,昏死過去。
“咦?這就昏過去了?”本來岑晚隻打算趁邱金參嚇得沒有力氣時製住他,沒成想邱金參有膽子害人,卻這麼怕鬼。
榮清蘭也走了過來,笑道:“弟弟,你那個聲音是怎麼回事啊,給姐姐我也嚇了一跳呢。”
岑晚舉起手上抓著的半顆已經破破爛爛的包菜,道:“其實這是撕包菜的聲音。”
後期配音工作岑晚也有參與,很多特彆的音效其實都采用了生活中常見的物品。岑晚撕包菜這一手還是在一個恐怖片的後期製作工作中學到的。因為類似音效太多,他可是陪著配音組吃了兩天的手撕包菜!
“不過榮姐姐,你走路的那一段才真是嚇到我了,太逼真了。”
榮清蘭靦腆一笑:“一點小愛好,我愛聽戲,以前愛請戲曲師傅,學了點皮毛。這鬼步我其實走得不好,還好他已經嚇得不行,不然怕是會被看出端倪。”
說話間,岑晚已經將用繩子將邱金參五花大綁。就在岑晚打上最後一個死結時,又得到了20濟世點,想必是源於捉拿犯人。
供桌下放著邱金參收拾起來的銀票與各種飾品,顯然他已經準備好隨時跑路。
用人不疑,榮清蘭也不避諱,道:“弟弟,還得麻煩你幫我在這房裡找找我家的契書。”
邱金參的家已經空了許多年,邱金參嫌這裡小,沒有牌麵。所以這裡並沒有什麼居住的痕跡。屋內連基礎家具都不多,可以說掃一眼就能將此處能放東西的地方看儘。
但衣櫃床下空空如也,邱金參必是用什麼手段把契書都藏了起來。
岑晚雙眸微眯,存放契書的地方一定是邱金參常常打理的,這屋子裡的家具大多積了層薄薄的灰,那……
岑晚的目光移到邱金參剛剛跪坐的地方,拿起蒲團一陣揉搓,隻是一個普通的蒲團。眼睛不經意往上一瞟。
這供奉著邱家祖宗牌位的桌子乾淨的很。大多數古人重孝悌,但邱金參可不一定。
“榮姐姐,你看這桌子是不是有點太厚了?”
榮清蘭彎腰仔細看了看,道:“確實。邱家祖上就是做木匠的,莫非是這供桌上有什麼關竅?”
“你看這塊牌位,質地好像不太一樣。”岑晚指著的那牌位比起其他的,有些部分有種油亮的質感。
想著古人可能忌諱這個,岑晚剛要伸手把那牌位拿起來看看。誰知榮清蘭擋住了他的手,“你年紀小,還是彆碰這些好。”說著,一把將牌位薅了起來。
說薅其實一點不過分,因為它下麵原來是嵌在了木桌上。拿走後,桌上留下一個方形的孔洞。榮清蘭將手探進去一扳,桌麵便像推拉門一樣向一旁滑開了。桌內是碼放整齊的房契、地契,還有賣身契這種萬惡舊社會的產物。
嗯?賣身契?岑晚突然覺得自己之前的視野還是太狹窄了,這裡是古代,有很多現代道德和法律標準不被允許的事情變得理所當然,或許他有辦法保住石榴家的產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