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提我都忘了,武安侯名為薛朗,曾是鎮守西北的大將軍,多年戰功赫赫。十四年前,戎狄趁我國先帝駕崩,國家動蕩不安之際入侵,連下十三城。是武安侯率薛家軍把失落的疆土奪回。後來,當今聖上登基,封他為武安侯,江州城正是聖上賞賜給武安侯的食邑。”
“那江州城算是歸武安侯管轄咯?”
榮清蘭搖搖頭:“咱們霽朝與前朝不同,食邑主要是榮譽性加銜,除了可以得到一部分稅租,並沒有直接管理的權力。但武安侯在江州城還是相當有影響力的,應該說,武安侯不管在什麼地方,都頗受尊敬吧。”
“自從武安侯把戎狄打怕了之後,直到現在,他們都不敢再來鬨事,還乖乖為我霽朝上歲貢呢!”
岑晚點點頭,看來這封信還是要交給武安侯府才是。
不知不覺,已經太陽西斜,岑晚抱過石榴,起身與榮清蘭道彆。
“等等。”剛踏出屋門,榮清蘭似乎想起了什麼,叫住了岑晚。“弟弟,我不打算再留在這裡了,你既然打算去江州城,不如咱們一起。我在江州城還有幾處房產,可以先將你與石榴安頓下來。”
岑晚笑笑,“那就謝謝榮姐姐了。”
回家路上薅了把狗尾巴草,又揪了幾顆路邊鮮紅欲滴的漿果,放了一顆在嘴裡,岑晚五官都被酸得皺在了一起。豁!怪不得沒人摘呢。
因為第二天就是族長來裁斷的日子,岑晚沒有帶著石榴回岑二家,還是回了岑老大家。
到家時已是天黑了一半,屋裡卻不見一點燭火,這對摳門夫婦,岑晚不禁在心裡暗暗吐槽。
岑晚戲精上身,磕磕絆絆走進門,嘴裡也含含糊糊:“餓……”
岑晚也確實餓了,這幾天在岑老大家就沒吃過什麼能飽腹的東西,一張本就不大的小臉兩頰都微微凹陷,看著可憐巴巴的。
婦人顯然不吃這套,“飯時不回來出去鬼混,給你吃飯豈不是太嬌慣你了,滾去柴房睡覺吧,睡著就不餓了。”
岑晚也沒多作反抗,現在還不是時候,帶著石榴老老實實去了柴房。
柴房不大,灰塵在從窗口投射進來的幾縷月光中上下浮動,而他們睡覺的地方就是在乾草堆上鋪的一張打著補丁的薄被,還好這裡是南方,若是北方恐怕一宿下來人都凍得梆硬。
上輩子好歹他也算是個影視城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冷硬的地麵實在咯得岑晚難以入睡,乾脆把被子疊成了個豆腐塊,把石榴放了上去。石榴此時早已經在他懷中熟睡,被放在被子上也不見有醒來的跡象。
小家夥睡眠還挺好。
岑晚躡手躡腳起身來到廚房,將兩口大鍋的鍋蓋掀開,裡麵竟有塊焯過水的豬肉!想必是為了明天接待族長備的。
夜漸深了,隻有岑老大夫妻的鼾聲此起彼伏。岑晚回柴房取了點柴火,添進灶台裡,這下除了呼嚕聲外,還多出了柴火劈啪燃燒聲與鍋中水沸咕嚕聲。
古代農家調味品有限,也害怕吵醒那二人,岑晚簡單調味燉了燉,盛出滿滿一大碗燉豬肉。
岑晚先吃了大半,這裡的人估計已經馴化了豬,這豬明顯騸過,腥膻味不重。
至於剩下的一部分,岑晚則洗了洗手撕成一條一條的肉絲,端到了柴房。
肉香剛剛傳進柴房,就見原本睡得噴兒香的石榴閉著眼睛坐了起來,小鼻子左嗅嗅右嗅嗅,活像被香氣勾走了三魂七魄.
“以後你就跟我混吧。”雖然這具身體生不出這麼大的兒子,但岑晚心理年齡也快三十了,說做石榴乾爹也不為過。
岑晚拿著小勺子一下下地舀起肉絲喂到石榴嘴裡。邊喂,嘴裡還念念有詞:“吃了我的肉,明天可要好好配合我。明兒我一撓你的腳心,你就哭,哭的越大聲越好。”
“明白了嗎?”
岑晚說著,將手放到小娃娃白嫩嫩的腳心撓了兩下,石榴咯咯地笑出聲來。
但石榴馬上伸圓手捂住嘴巴,然後小嘴一癟一癟地,像是馬上眼淚就要流出來了似的。
可愛的模樣逗得岑晚噗嗤一笑。揉了揉石榴獼猴桃似的腦袋瓜,手下細軟又毛茸茸的觸感簡直教岑晚父愛泛濫。
本來岑晚隻是隨便一提,沒有想到石榴竟真的能聽懂他話。這孩子這般機靈,倒是意外之喜了。
喂完小半碗肉糜,岑晚便哄石榴睡下了,精力充足明天哭聲才夠嘹亮呢。
岑晚自己卻沒有睡,看月亮的位置此時已過了四更。
他取出今天在外麵摘的漿果,將之搗碎,又將炭渣混在裡麵,以狗尾巴草紮成的筆為工具,開始在自己的胳膊和腿上加工起來。
這具身體洗乾淨後居然很白淨,可見底子還是不錯的。隻可惜在岑晚妙手下,一道道傷痕橫亙在臂膀上,顯得更加觸目驚心。
對此,岑晚也還算滿意,雖然工具粗糙,遠遠達不到現代特效化妝的真實效果,但畢竟這個時代哪有什麼特效妝呢,已經足夠糊弄住他們了。
約莫著還不到卯時,天邊已經開始泛白。不刺眼,但陽光已然足夠照在這一大一小二人身上。
馬上,新生活就要開始了。
開始的前奏,就是岑大娘的一聲驚呼:“肉呢?我那麼大一鍋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