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非所有農民都是勤勞的,岑老大夫妻就是例外。但今天是個重要的日子,能不能把死去弟弟的家產納為己有在此一舉。早些年他們倆在弟弟身上吸了不少血,現在人沒了,狠狠賺上一筆才是硬道理。故此天剛亮岑老大便跑到村口守著,等著迎接族長到來。
岑大娘則興致勃勃來到廚房做菜,誰知一掀鍋蓋,腦子就嗡一聲炸開了:“肉呢?!”
這嘹亮的一嗓子估計公雞也要甘拜下風。
石榴也被吵醒,惺忪著睡眼坐了起來。岑晚把石榴一把抱起,做好了衝刺的打算。
果然,還沒等岑大娘那聲怒吼的餘音散去,柴房的門就被踢開了,“膽兒肥了,還敢吃老娘的肉!”
她也不考慮考慮一個十四歲的小傻子和一個奶娃娃怎麼把肉做了吃,手中笤帚舞得虎虎生風,打在牆上啪啪作響。
岑晚早就想好了逃跑路線,在岑大娘笤帚落到他倆身上之前從窗戶一躍而出。就這樣,兩方勢力玩起了躲貓貓,岑晚總是在岑大娘靠近前躲開,還老是圍著院子裡值錢的物件轉。
上了頭的岑大娘也不管不顧一通亂打,院子裡很快變得亂糟糟。晾的衣服散落一地不說,幾個醃菜壇子都被打碎在地,在升起的太陽照射下湯汁蒸騰,有股酸腐味兒。
不知不覺,院子附近已經聚集了不少人。
“喲,岑嫂子又在這兒欺負人呢?”
“哎呀這孩子瘦的。”
“岑二真慘啊,這孩子小小年紀沒了爹,以後可要遭罪咯。”
即便如此,沒有人想要站出來阻止暴走中的岑大娘,村裡的人已經習慣了對彆人的家事袖手旁觀。畢竟都是一個村子的人,低頭不見抬頭見,不值得為了個孤兒和傻子得罪鄰裡。
“哎呀!你在乾嘛啊你?!”邱老大撥開圍觀的人群,身邊正是岑氏一族的族長。
岑老大開始驅散村民,“回去了,回去了,沒什麼好看的,散了散了。”
岑大娘也恢複了理智,手一鬆,笤帚掉到地上。一雙手開始胡亂整理起衣衫淩亂的自己。
“族長來啦,真是失禮啊,您快裡麵請。”
岑晚則裝作反應遲鈍的樣子呆立在一旁,眼睛則在偷偷觀察來的這一行人。
那個走在前麵趾高氣昂的中年男人應該就是族長岑鞏了。男人長相平平,肥碩的肚子和黑瘦強健的普通農民形成鮮明的對比。
看來這家夥平時不用乾活啊,岑晚心裡暗暗想到。
岑鞏手邊牽著一個孩子,也同樣胖胖的,一臉驕橫。本以為這孩子是族長的孩子,他卻管族長身後的男人叫聲爹。
岑鞏一臉嫌棄地繞過地上幾灘黃白的汁水,三個人率先進了屋。岑老大趕緊跟上,岑大娘也恨恨瞪了一眼岑晚,丟下一句“老實呆著彆亂跑”後灰溜溜進屋去了。
岑晚怎麼會老實呆著,他剛剛發現了一點有趣的秘密,不利用起來可太可惜了。
還好榮清蘭家離得不遠,岑晚花了兩分鐘就跑到了榮宅門口,此時榮清蘭已經整裝待發了。看到岑晚,榮清蘭驚訝問道:“你怎麼來了?”
岑晚湊近榮清蘭耳朵,說了幾句,榮清蘭的眼睛隨著岑晚的話逐漸睜大。
“此話當真?”榮清蘭的眼中閃爍著吃到瓜的興奮光芒。
岑晚用力點點頭,道:“那就麻煩姐姐想辦法把局麵攪得更亂一點,我就先回去了。”
與榮清蘭匆匆道彆,岑晚又一溜煙跑回岑老大家,不留下一片雲彩。
屋裡,岑老大夫妻還在和坐在主位的族長交談,比起交談,更像是一場酣暢淋漓的拍馬屁大賽。
岑鞏伸出手,食指點了點身邊的桌子,“乾說啊?”
“您看這,”岑老大馬上站起身,給岑大娘使眼色:“快,族長走這麼遠肯定餓了,把準備的好酒好菜都拿上來。”
岑大娘忙去準備昨晚備好的菜,可看著滿桌素菜和渾濁的黃酒,岑鞏的臉色一片陰沉。
“這本來是準備了肉的,誰知道被那兩個兔崽子吃了,您來的時候我正在教訓他們呢。”
岑鞏不聽這些,今天受到的一係列待遇被他視作不敬,他本想著如果岑老大夠上道,給了他足夠的好處,讓他拿走岑老二的產業也不是不行,畢竟他也不缺這一畝三分地的。
但是長久以來的優越感讓他無法忍受這些,岑老大現在竟然還沒有花錢消災的打算,那就彆怪他挑毛病了。
岑鞏裝出一副關切的模樣,道:“那也不能這麼對孩子啊,快讓他們倆進來給我看看。”
岑大娘黑著臉去把岑晚叫了進來。
岑晚畏畏縮縮地走進來,看著害怕得很,手上則悄悄掀開石榴衣服的一角,露出了一道精心繪製的傷疤。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頭,岑鞏馬上彈了起來,快步上前掀起岑晚和石榴的衣袖,然後指著那些駭人的傷疤,怒聲問:“你們就這麼對待你弟弟的遺孤?”
岑老大夫婦二臉震驚,岑晚和石榴剛到他家沒幾天,這兩天更是人影都抓不到,怎麼可能有這些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