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岑晚麵對屏風閉目養神,眼前的一片漆黑中,唯有數字“150”散發著月白色的光。
估計設計係統的人也想不到,一個讀取信息的謎麵竟然被玩成了跟蹤定位的謎底。不過這個方法隻能針對月山這種點數格外突出的人。
屏風另一側,月山也一直在等待岑晚睡去,聽著耳邊的呼吸聲逐漸變緩,月山輕輕掀開搭在身上的被角,坐起身來。
殊不知這寂靜無聲的一切落在岑晚眼裡,就是一個“150”明晃晃地緩緩升起。
岑晚克製住自己上揚的嘴角,看著那個“150”逐漸升高,然後安靜向門移動。
不得不說,這種在彆人一無所知的情況下掌握局勢的快感很好地取悅了岑晚。而對此一無所知的月山將門推開一個縫,像一隻漆黑的蛇滑出房間,混入夜色。
在他將門重新虛掩上的瞬間,岑晚從床上坐了起來。他不能距離月山太遠,因為顯示範圍是有限的。
但月山顯然有著和他年齡不相匹配的武功,相比之下自己就是隻白斬雞。若是不想被發現,岑晚隻能儘力將距離控製在標誌消失的邊緣。
月山的移動速度遠比岑晚想的要快,為了不跟丟目標,岑晚也抓緊出了門。
誰料,才出院子沒幾步,就看見了兩個侍衛提著燈從另一端遠遠走過來。一時情急下,岑晚隻能躲在一旁長著大簇蓮花的水缸後。
兩個侍衛邊走邊聊,聲音由遠及近:“老爺不是說讓咱們守好梅園,怎麼又突然喊咱們過去?”
岑晚聽這聲音似乎有些耳熟,悄悄探出頭,從荷葉的間隙向兩位侍衛看去。
果然,這兩位正是今天守在柳夫人小園門口的那二人。
他還在繼續抱怨:“咱們也是府裡的老人了,怎麼叫咱們乾守門的苦差事?反倒是讓些新人乾那些輕省又有油水的活?”
另一個人的聲音和性格都要沉穩許多,安撫他道:“你也知道咱們是老人,那柳夫人的死多蹊蹺?所以老爺隻放心讓咱們去守梅園。現在他叫咱們去,肯定是有不願意讓更多人知道的秘密差事交給咱們。”
“那現在梅園豈不是沒人守著了?”
“這大晚上的能有什麼人,況且依咱們府上現在的規矩,根本不會讓人落單--”
二人聲音又隨著遠去漸漸消散,同時消失在岑晚視野裡的,還有那標誌著月山位置的“150”。
岑晚雖然對跟丟月山感到可惜,但現在還有個機會擺在了他的麵前--無人看守的梅園。
如果估計沒錯,明天賈儀也會想方設法阻止他們進去查看,不如就趁著今晚來個夜探梅園,說不定能搜到什麼線索。
打定主意的岑晚按照記憶,向賈府的東北方向摸去。路上偶爾能碰到巡邏的護衛,也都有驚無險的躲過。
終於來到梅園門口,岑晚身上已經出了一層薄汗。梅園還是如白日一樣荒涼,在夜色的襯托下多了幾分陰森。
正門被一把厚重的鎖封著,而岑晚早就看中了旁邊一處因為圍牆年久失修出現的一個小洞,多虧他現在又瘦又小,輕而易舉地便鑽進了院中。
剛爬進來的岑晚一抬眼,便被嚇了一跳。這洞連通的正是院中的梅林,梅花樹都是枯死的模樣,漆黑曲折的枝條張牙舞爪也就罷了,上麵還纏著黃底紅字的符紙,滿滿的中式恐怖既視感。
岑晚克製住自己腿軟的衝動,心中默念“崇尚科學,幸福人生”八個字,向著房屋走去。
梅園的房屋也是同樣的破舊,可以看出這裡曾經也是賈府精美布局的一部分,隻是現在那雕花的門已然蒙塵,窗戶紙大多都破了,原本應該嵌著琉璃的地方也都空空如也。
靠!這也太恐怖了!饒是確信自己是一個唯物主義戰士,岑晚也已經汗毛豎立。
強忍著心中的恐懼,岑晚用一根手指輕輕推開了塵封的木門。
“吱嘎--”伴隨著讓人牙酸的響動,木門打開了一條縫隙。
還多虧窗子都破了,屋裡和外麵一樣灑滿月光,並不是想象中的漆黑森冷。
岑晚鬆了口氣,走了進去,又轉過身躡手躡腳地將門關好,一會兒兩個侍衛估計就回來了。
還沒等他回過頭來再細細打量這個房間,身後突然貼上了一具身體,頸間赫然出現了一把匕首,閃著寒光貼著岑晚細嫩的皮肉。
岑晚一驚,不敢輕舉妄動。隻有眼睛敢四下亂瞟,試圖找到解決這個尷尬局麵的方法。
來人也不說話,就這樣靜靜等著岑晚開口,岑晚也沒有從這個人身上感受到殺意。在看到月光投在地上的影子後,岑晚頓感無語。
這個身高,不是月山還有誰?原來他也是來梅園尋找線索的。
自己是第一次通過這個信息查看功能跟蹤彆人,便理所當然的認為當這個人再次出現在探查範圍時就會自動顯示,誰知道竟然就重置了!
狗係統,害我不淺啊!岑晚欲哭無淚,不過事已至此,隻能借機和月山坦誠相待,說不定兩個人還有合作的餘地。
岑晚率先釋放友好的信號:“月山,有話好商量,不過那兩個侍衛馬上要回來了。我聽到他們被賈儀傳喚,交代的事情肯定和這裡有關。我們不如合作一把,等他們回來這裡會發生什麼可就不好說了。”
一個少年音在岑晚耳邊響起,“你的目的是什麼?為何跟蹤我?”月山應該是很久沒有說話了,聲音中除了少年人的青澀外,還有些喑啞,帶來了一絲不符年齡的磁性。
兩人貼的很近,岑晚甚至能感受到耳廓邊的熱氣,耳朵敏感地抖了抖。
“我,我沒有跟蹤你,本來我就是要來這裡的。剛剛我想起來解手,發現你居然不在,就趁機過來了。路上我還碰到了梅園的侍衛,他們說了什麼我也告訴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