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邁入賈府大門,岑晚便從緊張的空氣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賈儀端坐在正堂似乎是在等著自己。
看到岑晚,賈儀麵上也再沒有了今天早上的那幾分諂媚,下巴微揚,示意岑晚入座。岑晚心中不禁有些打鼓,這唱的是哪一出?
賈儀沒有與岑晚打招呼,直接對站在身邊的管事開口道:“把人帶上來。”
幾息後,一個小廝押著被五花大綁的芸兒邁入正堂。剛進門,便狠狠推了芸兒一把,芸兒一個站立不穩,跪在地上。雙膝與地板磕碰在一起,發出“咚”地一聲。
岑晚聽到聲響,有些不忍地彆過頭去。芸兒被賈儀發現了,什麼時候的事,賈儀究竟都查到了什麼,他不得而知。
坐在首位的賈儀陰惻惻開口道:“不知道岑大師認不認得這丫頭?”
岑晚搖搖頭,“之前在貴府參觀時遇到過,聽說是柳夫人之前的丫頭,但並無接觸。”
不等賈儀再開口追問,賈管事向前一步,掏出諸如裝血的水袋、小藥包等幾樣芸兒拿來扮鬼的物件丟在地上。
“原來竟是你這個小賤人在搗鬼!”賈儀指著跪在地上的芸兒怒吼,而後,目光又轉移到岑晚身上。
“搞了半天,這一切都是人禍,隻是不知岑大師是怎麼知曉昨晚會有人來搞鬼呢?”賈儀眼睛眯了起來,像一隻聞到了血腥味的老狐狸。
一直以來未發一言的芸兒突然開口了,對著賈儀啐道:“你想得美,我姐姐已經被我招回來了!你有種就殺了我,到時候不僅是我姐姐,我也會化作厲鬼,與你不死不休!”
芸兒又看向岑晚,目光中帶著些哀求,臉上和語氣卻都充滿恨意:“如果不是你,昨晚這狗官已經死了!為什麼要幫他,你不怕造業障嗎?”
岑晚已經讀懂了芸兒的意思,她叫岑晚放棄自己,但自己怎麼忍心讓一個這麼聰慧又有情有義的姑娘輕易枉死?
岑晚站了起來,看向芸兒的眼神充滿悲憫,“逝者已矣,你用邪術把她的魂魄召回,你有想過背上了殺孽你姐姐還如何往生?”
賈儀又有些動搖了,如果這一切都是芸兒夥同岑晚做的手腳,那當初被附身的侍衛作何解釋?昨晚他們又如何越過自己寢室嚴密的看守布置了一切?
芸兒是什麼身份他再清楚不過,岑晚也隻是個毫無根基的術士,還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即便看上去十分早慧,如何能在他的賈府布置這一切?
更何況岑晚第一天見麵便看穿了他放在密封盒子裡的東西,思量至此,賈儀麵色微微緩和:“是我唐突了,岑大師見諒。”
他言語中其實沒有多少歉意,即便岑晚不願意,他隻要人在賈府就得為這裡的主人做事。就算你有什麼降妖除魔的本事,脖子肯定是沒有刀子硬的。
“來人,把這擾亂內宅,謀害主人的賤人拖出去杖斃。”賈儀想必是恨死了芸兒,言語裡都沁出毒液。
“等等!”岑晚忙向前兩步攔住了正要拖著芸兒走的小廝,對賈儀道:“大人,正如她剛剛所言,如果現在將她打死,隻會讓您命格凶上加凶!到時候會發生什麼,在下或許也無能為力了啊!”
賈儀不會再完全信任岑晚,但他也還是怕鬼的。思索了一下,岑晚說的有點道理,芸兒活著,他既可以解氣也能牢牢把她困住。
“那就聽岑大師的,”賈儀衝管事示意道,“把她給我好好關起來。”
管事心領神會,一把將芸兒拽起,親自押著人走了。
賈儀看向岑晚,不再像之前那麼客氣,似乎是知道自己已然原形畢露,懶得遮掩:“那還要多多麻煩岑大師,這段時間大師也不必再出府了,待事情過去,賈某必悉備厚禮以答大師的傾心相助。”
該示弱時就得示弱,這是岑晚前世在無數次現實毒打中總結出來的教訓。
“在下自當儘心竭力。”岑晚微微垂下頭,向賈儀拱手。
賈儀滿意點點頭,留下岑晚和月山揚長而去。
接下來的小半天,岑晚假借為賈府改換風水,要布陣驅邪的名頭幾乎把整個賈府走了個遍,卻都沒有找到關押芸兒的地方。
夜裡,兩人關上房門,開始小聲商議接下來的事。
雖然月山在這兒安下了些釘子,但畢竟基本都是趁著前不久賈府大肆招人進來的,根本接觸不到賈府的核心,隻能做一些打雜、看門的工作。且賈府規矩森嚴,隨意走動都可能會被掃地出門,所以這些人也不知道芸兒究竟被關在哪裡。
“賈府明麵上沒有能關人的地方,有沒有可能,囚禁芸兒的地方也是賈儀存放通神散和賣家買家往來文書的所在?”
月山表示讚同,他本就一直在暗中搜索賈府的密室,隻是其一,賈府守衛確實嚴密,很難擅離職守;其二就是密室確實隱蔽,最近府內又因為鬨鬼一事大亂,賈儀也風聲鶴唳,不敢出入密室,跟蹤也無濟於事。
月山把自己的顧慮同岑晚講了,岑晚卻沒為這件事發愁,反而神色變得放鬆起來,道:“之前可以,但現在如果他不想再被一個冤魂纏上就不得不去了。”
“噓!”月山突然將食指放在唇邊,示意岑晚先彆說話,然後他起身,走到了門前。
突然,月山伸手將門拉開,一個身影猝不及防間倒進房內,還打了個滾。顯然他剛剛為了聽清屋裡的人在說些什麼將自己整個人貼在了門上。
那人穿著小廝的衣服,頭上的布幘因為翻滾掉落在地。他忙雙手捂住臉,乾脆就著翻滾之勢跪趴在地,不願意叫岑晚看見自己的臉。
月山則繞過這個趴在地上的人,把屋門重新關好。
“王小,彆藏了。”岑晚有些慶幸自己之前還算富裕的時候為了裝那一下兒,解鎖了王小的個人信息。不然自己現在窮的底掉,真沒把握能讓王小保守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