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走出院子,就見不少穿著同款青衫的學子三五成群,或往食堂趕,或先回寮舍休整。
岑晚腳方才踏出去,一個白白胖胖的小少年擋在了他麵前,少年張口就是連珠炮似的問號向岑晚襲來:“你怎麼從這間乙未房出來?難道你就是武安侯府的小侯爺?不應該啊你看著可和傳聞中不太一樣。你被分到了哪個班?”
不等小胖子問完,一把折扇敲在了他頭上,小胖子“哎呦!”一聲捂著後腦勺向身後嗔怪看去。
在他身後是一位翩翩公子,他發已束起,可見已經及冠,同樣的校服穿在他身上卻顯得頗有風流氣質。但這人長得可有些狐狸相,一雙細長的眉眼彎彎,嘴也含笑勾起,像在盤算些什麼。
青年先是佯怒,教訓那小胖子不可無禮,然後麵向岑晚施禮道:“這位同窗,多有得罪。我二人初來乍到,他年紀小言行無狀,失禮了。”
接著他手裡那把折扇點了點自己,又點了點小胖子道:“我二人均是前日隨父親調令初到江州城,也是昨日才來到學宮。公子雅量,還望海涵。”
小胖子又不甘心地在一旁插嘴:“之前就聽說武安侯府世子也在江城學宮,來了之後我好一番打聽,得知世子就住在乙未房,可你......”
說著他還從上到下打量了岑晚一遍,道:“聽說世子騎術了得,就是學問不好,你看上去明明是與傳言相反的啊。”
一旁的青年顯然早看出岑晚不是薛寒星,滿臉無奈,可見他這大嘴巴的性格以前也沒少惹麻煩。
懟了懟小胖子的胳膊,青年提示他:“薛世子住的是雙人小院。”
這時小胖子才恍然大悟,但卻更稀奇地看著岑晚,道:“你居然和薛世子住一塊兒,我可聽說這學宮沒一個人能接近他,平時連句話都懶得說呢!”
岑晚覺得有些好笑,這小子也太單純了,花了10個濟世點查看了他的個人資料,然後神神秘秘湊近小胖子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魯府最近出了樁大事?”
青年已然察覺不對,自己可沒告訴對方他們是從魯府來的,正式任免文書也還未下,一般人可不會知道新上任的知州與提刑官是來自何處。
但小胖子心大又好信兒,忙不迭把耳朵湊了上去,一副所有八卦都不能逃過我耳朵的樣子。
“魯府的提點刑獄公事家有個小兒子,平日貪食,每每夜裡總覺腹脹難耐,但又不好意思把這事兒說給彆人聽,隻能自己偷偷抹眼淚。”
聽罷,小胖子的臉騰地紅了,跳了起來,瞪著有些水潤了的眼睛大聲反駁岑晚:“我才沒有哭!你胡說!”
“哎呀哎呀,原來你就是都公事家的小公子都欒。”岑晚有些做作地抬手掩住了嘴,但又好似忍不住似地漏出一聲笑。
聽到岑晚偷笑,都欒隻覺得自己又氣又羞,辯駁道:“道聽途說的事,怎能當真?!”
一旁的青年倒是反應過來了,這位看著好脾氣的小公子是在為薛世子出氣呢,忙拉住都欒叫他閉嘴,然後又收起臉上的笑意鄭重向岑晚道歉。
“背後談論薛世子,實在是都弟失禮。回去我定告訴都世伯好好教他明辨是非的道理。”
都欒似乎也反應過來了,對麵這個人應該是薛世子的朋友。他也明白在人家朋友麵前嚼舌根是件多無禮的事,乖乖低下頭跟著青年向岑晚道歉。
岑晚本也不打算多計較什麼,隻是見不得有人背後編排薛寒星,不過這傳聞八成也是侯府自己放出來的。這個都欒雖然嘴沒把門的,卻也單純,說過希望他能知錯就改後,岑晚就打算去飯堂慰藉一下自己早已饑渴難耐的肚子。
剛欲辭彆二人而去,青年卻攔住了岑晚,自我介紹起來:“在下是新任江州城知州之子,相斌,字和侯。”而後又用手中折扇指向身旁那個小胖子,介紹道:“這位是新任提點刑獄公事之子,都欒。”
來而無往非禮也,岑晚也對相斌拱拱手,道:“在下岑晚,見過相公子,都公子。”
相斌心中起了結交的念頭,畢竟他與都欒初入江城學宮,而那些早就入學的同窗們也基本有自己的小團體。碰巧這岑晚也是新生,看上去很不簡單,又與武安侯府有關係,拉攏一下不虧。
都欒就想不到這麼多了,還是沉浸在岑晚剛才的話中,好奇他是怎麼知道這些的。他也是個不記仇的,好奇心比天大,見相斌有意與岑晚結交,也附和道:“我都餓了,這樣吧,咱們一起去吃飯如何?”
接著兩人一起看向岑晚,岑晚自然應允,不管在哪兒,總要有幾個朋友嘛。岑晚很相信自己看人的眼光,眼前這兩人現在給他的感覺還不錯,不妨交往試試。
就這樣,一行人一起來到了飯堂,點好菜後選了一張空桌坐下。
顯然,看到岑晚從乙未房走出來的不止都欒相斌二人,不少人都在偷偷瞟著這邊,猜測岑晚的身份,打算等家人來探訪時,叫他們回去查查。
而當你凝視深淵時,深淵也在背後蛐蛐你。這邊接受著眾人投射過來的審視目光,另一邊耳朵裡灌輸的是情報小能手都欒昨天收集到的學子情報。
“那個吊梢眼,大鼻子的叫董炎,他爹是大理寺少卿董昌濟。這個人最好拈花惹草,在京城整日流連煙花柳巷,他爹覺得影響太不好,才把他送來江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