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最愛出頭的都欒馬上跳出來了,回擊道:“有些丙班的釘子戶是不喜歡甲等的成績嗎?我看小考也不用參加了,直接安營紮寨,住在丙班好了!”
可這次的董炎似乎從誰那兒聽到了一些消息,沒有因為都欒剛剛的話發怒,反而趾高氣昂道:“若是你大哥還在世,知道自己的弟弟這般不爭氣,會不會在地府以頭搶地啊。”
還不等他再說些什麼,都欒已經一拳打了上去,董炎雖然長得胖,卻虛得很,一下子倒在地上。
都欒騎上去,還要再打。一旁的聶睿才反應過來,上前阻攔都欒。岑晚幾人對剛剛董炎的出言不遜也是憤怒,也忙上前。
他們嘴上喊著“住手,不要再打了!”,實際上趁亂替都欒擋下董炎小弟們的攻擊,悄悄送上助攻。
“你們在做什麼!都給我住手!”一個蒼老但渾厚的聲音從眾人身後傳來,聽到這個聲音,大家都身子一僵,不由自主停住手上動作——是甄監丞來了。
鳥獸散後,人群中間露出儀容不整但沒什麼明顯外傷的都欒,以及頂著兩個烏眼青,鼻下兩道鮮紅的董炎。
見到甄監丞,董炎似乎看到了救命稻草,忙喊:“監丞救命!都欒要殺我!”
二人分開後站在兩側,各執一詞,甄監丞也從你一句我一句中大致捋清了事情的全貌。
監丞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將手中的拐杖往地上重重一磕,甄監丞肅然開口:“你二人一個口無遮攔,一個毫無規矩。今日都給我去禁閉房思過,第二天才可以出來!”
縱然兩人都不滿這樣的結果,卻也隻能接受。巧合的是,其他三間禁閉房竟都在昨晚大雨中被澆漏了頂,二人隻能在同一個禁閉房中過夜了。
“我才不要和這家夥呆在一間房裡!”這句話說得倒是異口同聲,但反抗無果,若不願意受罰,那就等著監丞把他們父親請來,在全學宮麵前丟臉了。
甄監丞向來說到做到,兩人還是不情不願地進了一間禁閉房。
禁閉房是木製的小屋,隻在人夠不到的高出開了一扇小窗,所以房間裡陰暗幽閉。屋裡沒有床,隻有幾把椅子和一張書案,麵對門的牆上掛著聖人畫像,前麵擺了兩個蒲團。
一進屋,二人就頗有默契地一人拖了一把椅子,坐在了房間的兩側,也不看對方,慢慢熬著。
放榜是在早上,所以直到第二天被放出來前,兩個人既沒有飯吃,也沒有地方睡覺,這對於貴胄子弟,已經算是很嚴厲的懲罰了。
都欒因為今日放榜,昨夜興奮地幾乎沒怎麼睡覺,現在身處一個幽暗的環境中,不知不覺地腦袋一點一點,就這麼坐著睡了過去。
屋外,岑晚一行人也沒彆的法子,隻能明天來接都欒時,帶點吃的給他。恰巧今天飯堂做了都欒最愛的蝦餃,岑晚歎氣道:“前天都欒還同我抱怨飯堂許久不做蝦餃,誰知道他今日剛犯錯禁食,蝦餃就出現了。”
相斌也無奈道:“都欒的大哥英年早逝,這是他們全家心頭的傷疤,就這麼被董炎揭開,怎麼忍的住?”
正吃著,一襲挺拔的身影出現在幾人桌前,正是浦琮帶著曲誌明。浦琮依舊是一臉的溫文爾雅,對相斌歉意道:“今日是董炎莽撞,我替他給相公子賠個不是。”
旁邊有學子見浦琮為董炎做過的錯事出來道歉,竊竊私語起來,聲音也傳到了坐著的幾人耳中。
“浦公子是真君子啊,為了董炎居然屈尊道歉。”
“當真是吾輩楷模!”
當然,其中也有些質疑的聲音,“他和董炎關係不是多好吧,怎麼會出麵替董炎道歉?”
但這些聲音很快被讚美聲壓製。
相斌顯然不打算買他的賬,直言:“被冒犯的是都欒,浦公子不如明日與他本人道歉。且不說之前出言不遜的是董炎,浦公子又為何替他出頭,難道這事和您有關?”
沒想到相斌這麼不給麵子,浦琮原本完美的表情微微破裂,但還是用謙和的語氣說道:“我父親與董炎父親同在京城為官,總要多相互關照。既然相公子不屑於在下的歉意,那在下失禮了。”
說罷,他拂袖轉身,帶著曲誌明轉身走了。
祝昂然與穆瀚海對相斌的不假辭色有些不解,但剛剛浦琮表情掛不住時,他們好像也抓住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見兩人疑惑,岑晚解釋:“和侯兄應該隻是想試探他一下吧?”
果然還是岑晚和自己一樣心黑,相斌輕搖折扇,道:“最看不慣這種表麵謙謙君子,實則傲慢易碎的家夥。”
小插曲後,幾人吃得更香,不過剛剛受挫的浦琮好像帶著曲誌明消失了。用相斌的話說,就是八成去哪兒梳理自己華麗的羽毛、彌補自尊受到的傷害去了。
用過中飯,一行人道彆回到寮舍休息。可午歇結束的鐘聲剛剛響起,潮水般的喧鬨從正門那邊傳來。
剛剛小憩醒來的岑晚豎起耳朵聽了聽,馬上精神起來。那叫聲似乎在說,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