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吱呀”一聲打開,其內走出一名白胡子飄飄的老人,挎著藥箱,轉身將門輕輕闔上,堵住了探頭探腦欲往裡進的孫仲緲。
“高神醫,舒月如何了?”孫仲緲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轉頭向老人詢問道。
看著孫仲緲毫不掩飾麵上的關切之色,高神醫態度卻頗為冷淡,挎著藥箱就往外走。
“高神醫,高神醫。”見他要走,孫仲緲頓時急了,喊了兩聲。
“噤聲。”高神醫麵色更冷,白胡子都好似結了霜,低聲斥道。
孫仲緲被他嗬斥,麵色漲紅,但顧及高神醫的身份到底沒敢放肆,仍是好聲好氣問道:“高神醫,舒月的病情如何了?”
“暫且穩住了。”高神醫依舊高冷且惜字如金,多的是一點不想與孫仲緲廢話。
孫仲緲還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眼前這個白胡子老頭對他不待見。但他臉皮厚很堅持,“晚輩也懂一些醫術,不若讓我進去照顧舒月,若有什麼也可第一時間通知您。”
“你?”高神醫都要為孫仲緲的厚顏無恥給氣笑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哪怕掛著未婚夫妻的名字就不會遭人話柄了麼?更何況孫仲緲的眼神讓他很不喜歡。
與無恥的人說話無需顧忌太多,高神醫上下打量他一眼,“就憑你那點微末的醫術?”
這是明晃晃的諷刺,孫仲緲感受到了無比的羞辱與難堪,自是難以忍受,強忍怒氣道:“高神醫,我確實不如祖父。但靈妙穀畢竟已與沈家結了姻親之好,我怎麼也是沈家未來的姑爺,你雖說是神醫,總歸也是沈家的奴仆,合該對我存有敬重之心。”
“藥王有你如此不成器的後輩,若是泉下有知怕是難以安生。”高神醫隻是冷笑,甩袖離開,走前留下一句,“想要老夫的敬重,等你真正成了沈家的姑爺再說吧。”
孫仲緲被撇下,站在原地,前所未有的難堪與憤怒,帶著涼意的晚風也吹不散他心頭的怒火。
夜深,南院小彆莊住院中,床榻上倚坐著的年輕女子正在一名貌美婦人的服侍下喝藥。
湯藥是剛熬好的,放至溫度剛好,還有熱氣升騰,黑沉濃鬱的湯汁散發的氣味光是聞到,舌苔都仿佛嘗到了極致的苦味。
年輕女子卻能夠麵不改色一口飲儘,湯藥的苦澀在舌苔蔓延,讓她不禁微皺了眉頭。
美人蹙眉總是令人挪不開眼的風景,而床榻上的這位猶帶略顯蒼白的病容,更是令人憐惜,心生不忍。
“這高老頭,每次都把藥弄得這般苦,感情就不是他喝。”貌美婦人埋怨道,手上迅速把一顆蜜餞遞給沈舒月。
蜜餞含在口中,甜味衝淡了些許苦味,沈舒月輕輕笑道:“令姨也莫怪高叔叔了,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我早該習慣了。”
“怎麼不怪他?”被稱為令姨的貌美婦人聽不得沈舒月說這話。她是看著沈舒月長大的,見她成日為病痛所有折磨侵擾,心裡何嘗是滋味,“那藥王孫元道若是再多活個幾年,你這病早該治愈了,偏偏他就是那個命數。”
靈妙穀當年發生的那事也傳出一些來,貌美婦人也知道一些。孫元道的醫術德行確實堪配“藥王”之名,奈何眼神不太好,子孫不肖,實在令人唏噓。
更要緊的是苦了沈舒月,這孩子還未出生就在受苦,病痛纏身,眼見有了治愈希望,希望卻又破滅了。現如今還不得不應下與孫仲緲那廝的婚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