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彆說了，好好一個健氣少年都被咒術師給嚇出PTSD了，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呢？就算是，那也該是身為源頭吸引詛咒的我的錯。

寂靜無聲的病房裡沒有人說話，虎杖在出神，被他的情緒帶動的姑娘眉眼又落下，眸子裡泛起水光。

女孩兒站起身來，大概想抱一抱虎杖，人類在悲傷時報團取暖是本能，但還沒等她向學弟展開她的溫柔鄉，陷入自己情緒的小鬼一個猛顫，被突然靠近的學姐驚醒，脫口而出就是一句“對不起”。

姑娘僵住了，好像做錯事一樣，手凝在半空停滯，明擺著的手足無措。

我一口氣沒上來，隻覺得十分心累。

明明是最應該心疼的時候，但我莫名其妙就很想揍虎杖一拳。

所幸我住在人家身體裡，沒辦法真的揍他，隻能用嘴炮來表達自己的質疑。

「彆犯蠢了，小鬼」

虎杖又一個激靈，看起來還沒習慣他身體裡有個我存在。

「自我意識過剩也要有個限度」

你們主角都是這樣，三天兩頭就要給自己找罪受，好像全世界的死亡都跟你有關一樣，不被指責就不舒服是吧，那我罵你兩句讓你開心開心。

然而小鬼的表現並不像開心，虎杖一臉迷惑，但還是反應很快地跟我隔空互懟：“你說誰自我意識過剩？”

說你呀，毫無自覺的小鬼。

明明上一秒還像隻被雨淋濕的小狗，下一秒又能朝我齜牙了，也許犬科動物們恢複精神就是快吧，也算是優點。

這時，被虎杖對空氣說話的操作嚇到的姑娘開始顫著聲發問了，原諒這位差點被靈異事件乾掉的女孩兒吧，她已經表現得夠好了，姑娘臉色發白，一臉茫然加恐懼地問道：“虎杖，你在跟誰說話？”

虎杖當場閉嘴，無視我放肆的笑聲，支支吾吾比手畫腳了半天也沒找出個好理由。

“是......是電視節目裡的台詞啦，哈，哈哈哈哈。”

我都想替他把那張臉捂上，這幅尷尬到不行的笑臉和出問題就往電視節目上推的德性和柯南有什麼區彆？

說起來虎杖現在也算是自帶詛咒了吧，畢竟身體裡有個我，真想知道他和日本死神撞一起是誰咒死誰，我賭柯南能贏。

被嚇到的姑娘低垂著頭，一句是這樣嗎說得很是勉強。

虎杖沒注意到她抓緊裙擺的手，整個人鬆了口氣，大概是覺得自己混過去了。

但我一眼看出那姑娘其實沒信，隻是不想讓虎杖為難才沒有多問，從這一點上來說我都要佩服姑娘，就做人來講她真的十分溫柔。

意料外的狀況讓病房重歸安靜，虎杖尷尬了一會兒，覺得實在沒什麼好說的就直接告彆。

姑娘隻來得及伸手說了聲“哎”，虎杖已經一溜煙跑出病房，把姑娘留在身後，也把她肚子裡的話留在了身後。

我在心底嘲笑他說謊技術太爛，逃跑倒是挺快，從裡到外都是小鬼。

就這點出息還想背負彆人的憎恨呢，其實根本不行，老拔苗助長是不會有好下場的。

我有心想逗他兩句，想一想還是算了。

他這兩天太累，接下來還要去火化場撿他爺爺的骨灰。這種時候我出來就是看不懂氣氛了，五條悟顯然也是這麼想的。

雖然他不能離虎杖太遠——因為要監視容器——但騰出一個安靜的小空間給虎杖收斂屍骨還是做得到的。

我慶幸這家夥沒有不合時宜地說些什麼，給咒術師陣營增加了點正麵形象。

說起咒術師，我突然回憶起昨晚暴怒的心情，總覺得哪裡不對，當時真的是太生氣了，生氣到隻想做點什麼來讓自己愉快，讓憤怒平息，傷害點什麼，破壞點什麼，玩弄彆人的生命甚至更過分的——

那真的是我能做出來的想法嗎？

雖然我一向自認脾氣爆，但脾氣爆和不尊重生命是兩回事，哪怕人在氣頭上經常會做出衝動的決定，但這種程度的，我還是覺得略顯違和。

而且憤怒之下的衝動應該是一時的，可哪怕現在看著五條悟，我有時也會突然冒出“殺了他”這種想法一閃而過。

這太奇怪了，我穿越之前可是連隻雞都沒殺過，突然上升到殺人也跨級太多了吧。

難道說穿過來的這些天，我終於被沒有身體的現實逼瘋，不在沉默中爆發，就在沉默中變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