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恢複意識的虎杖倏地睜開眼睛,先是機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麵帶疑惑地爬起來。
他看見我,臉上的茫然更甚,猶豫了一下問:“宿儺?”
“嗯。”我朝他點點頭。
虎杖歎了口氣,麵帶悲色:“我們已經死了嗎?”
我噎住,“你為什麼會有這種想法?”
“這很明顯是地獄啊。”
虎杖比比劃劃地向我闡述這地方的陰森恐怖:“又是白骨,又是血池的,又有你在,這不是地獄還那是哪?”
等會兒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老大的不樂意,說人家生得領域像地獄也就算了,畢竟真挺像的,但你話說到尾還要黑我一把就過分了吧,什麼叫有我在所以是地獄啊,我在你心裡到底是怎樣一個黑殘深的可怕形象?
“這裡不是地獄,”我不爽地說,“想想你們上課學到的東西,這裡是哪你一點都猜不出來嗎?”
“生得領域?”
合著你小子之前是故意損我啊。
我眯了下眼,一臉核善地衝他齜牙:“答對了,小鬼。”
虎杖縮了縮脖子,不敢再皮,收起腿麵對著我跪下正坐,雙手老老實實地放在膝蓋上,後背一挺,表情一整,整個人大寫的乖巧。
“所以我們是沒死對嗎?”
“顯而易見,你還活著。”
“伏黑和釘崎呢?”
“救下來了。”
“五條老師回來了嗎?”
“我不知道。”
虎杖停頓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我們還在高專嗎?”
“......”
一年級這幾個小孩兒果然都很聰明。
我露出點笑容,決定逗他一下。“不在了,其他小鬼回高專去了。”
我很有信心誤導虎杖,畢竟越聰明的人越喜歡自作聰明,他肯定以為我已經帶他叛逃了,這種消息對現在的小鬼來說一定是晴天霹靂,畢竟他是那麼喜歡他的學校和朝夕相處的同學。
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但我其實蠻期待小鬼跟我發火的,人隻會把壞情緒傾斜給最親近的人或者仇人,我不想做後者,但經此一役之後,我覺得我有可能成為前者。
虎杖安靜了一下,表情乾巴巴地,“所以說從現在開始就要逃亡了是嗎?”
我聳了聳肩膀,打定主意要測試和小鬼的親密度。
“也是啊,”虎杖小聲地自言自語,“我們不能在高專待太久,你之前也說過了會提前走,我早該知道的,這也沒什麼,早晚都得離開……”
喂喂喂不會吧,怎麼還自我安慰上了?
我悄悄地挑眉,快點跟我闡述你的不滿啊,就咱倆這交情,你對我的感官難道還停留在普通室友上嗎?
“那個,”小鬼舔了舔嘴唇,麵上帶了些許為難,我期待地望著他,要發火了嗎?你終於要發火了嗎?
“高專不會派釘崎和伏黑來追殺我們吧?”他說道,“我其實不太想跟他們戰鬥。”小鬼的表情十分惆悵。
……
不對勁,這個結果和我想象中未免差太遠了。
我表情不變,實則心已經往下沉,開始胡思亂想,這不符合心理學定律,甚至違反了生物法則,我不相信虎杖能對一次切實發生的救命之恩無動於衷。
“你不應該擔心五條悟來嗎?”我一邊推敲細節,一邊回答他:“由最強來負責追殺的可能性最高,不是他也有其他人。”
“伏黑惠他們想要參與這種任務還太早了。”
虎杖想了想,覺得我說的對:“追殺宿儺的「容器」這麼危險的事的確不能交給一年級。”
他深吸一口氣,好像放下所有重擔,利索地爬起來,原地動了動手腳。
活動完筋骨的小孩兒走到我麵前,伸出手:
“以後就是唯一的夥伴了,我是虎杖悠仁,請多指教。”
小鬼的表情如此端正,好像真的打算從此以後跟我亡命天涯,四海為家了。
我望著這隻遞到我麵前的手,內心的空落感簡直難以言喻,他為什麼不質問我擅自叛逃的事?他為什麼不明明白白地說出來自己留戀那所學校?
他不說,就好像我們還是第一次見麵的宿主與外掛。
他不說,就好像我們還停留在離家前的那一晚,他選擇獨自忍耐親人逝去的長夜,而我隻能旁觀。
難道吊橋效應在虎杖身上就是個純粹的笑話嗎?我不想相信,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問題是出在我身上嗎?
——不,
我一秒否定了自己,問題一定出在虎杖的身上。
他的性格肯定有哪方麵被扭曲了,我得找出那個關鍵點在哪。
“你就沒什麼彆的想說的嗎?”
虎杖還伸著手,另一隻手摸了摸腦袋,一臉的疑惑:“沒有了,我應該說什麼嗎?”
你應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