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詛咒啊。

“這是什麼地方？”虎杖在昏暗的環境中結結巴巴地問我。

「總統套房」

看不出來嗎？我覺得很明顯啊。

“……你去搶銀行了嗎？”

虎杖的表情好像隻要我說一句是他就能立刻跳樓，去警局自首，揪著局長的領子向他懺悔自己鬼迷心竅，然後保證自己一定會承擔所有錯誤，賠償造成的損失。

「小鬼，你這樣問有考慮過我的感受嗎」

“抱歉，”虎杖哭喪著臉，艱難地扯了一個笑，“我是說你去劫富濟貧了嗎？或者你把路上行駛的裝了很多錢並且隨行人員都穿緊身衣拿散/彈/槍的全黑加長移動大箱子當成咒靈給解決了嗎？”

「……那是運鈔車吧」

“你居然認識！”小鬼大吃一驚。

我腦門蹦起青筋，小兔崽子你敢不敢進來，看我不打死你這個口無遮攔的小王八蛋，老子辛辛苦苦給你找了個地方，到你嘴裡就變成搶運鈔車了？

我跟你說要不是法治社會不推崇暴力，我高低給你搶一個讓你看看，好見識見識什麼叫詛咒之王的威嚴不容侵犯！

“所以說到底是怎麼回事？”虎杖躡手躡腳地去摸臥室燈，好像生怕有人衝出來把他趕出去。

柔和的暖白光很快灑滿臥室，小鬼短暫地閉了下眼，然後被眼前的一切震到說不出話來。

沙發，油畫，歐式大床，絲綢窗幔和古董花瓶，正對床頭的62寸顯示屏給整個空間填了點科技感，如果他出去的話還會看見更多低調奢華的軟裝，比如高檔酒店必備的水晶吊燈和他這麼大還沒機會使用的迷你酒櫃。

「喜歡嗎，外麵也湊合」

這是個標準的兩臥套房，中間是客廳，影音區布置得和小型電影院差不多，再裡麵是會客區，明明從裡到外都是現代裝修，但這件套房的會客區采用的是日本傳統風格，簡而言之，很素婉，平淡卻不乏味的色彩搭配有那麼點貼近自然的意味，也是我最滿意這裡的原因之一。

「吃飯的話得自己做，懶得動的話就出去吃吧」

虎杖默默地消化了一會兒：“這地方……住一天要多少錢？”

「不要錢」

虎杖：“？”

「我們沒走正規途徑進來」

虎杖：“！”

小鬼的表情又崩壞了，我很無奈，你能不能想我點好？

「是‘鬼屋’」

「你去走廊看看就知道了」

虎杖如言出了臥室，“蹭蹭蹭”跑過客廳直接衝到房門前，站定，然後小心翼翼地捏上門把手，“不會突然竄出個妖怪什麼的吧？”

當然不可能了，要相信科——要相信咒術啊！

「囉囉嗦嗦的快點開門」

小鬼立刻按下門把手，走廊外是一副與總統套房內完全不同的破敗景象。

首先是剝落風化的牆麵，看起來年代十分久遠，頭頂破碎的煤油燈將整個畫麵雕飾出頹廢感。暗紅色的詭異燈光映著斑駁發黑的牆紙，內容模糊的裝飾畫上繪著人形卻看不清人臉。

鏽跡斑斑的小圓點散落在烏黑的木質畫框上，讓人看不出是獨特的裝飾還是曾經被濺上過血。

不知哪來的陰風從泛著血臭味的走廊一路吹來，我清楚地看見虎杖抖了一下，看來小鬼也不是沒長害怕那根神經，隻是平時不太顯露，放鬆下來後對這種違和式恐怖還是有那麼點抵觸。

「換我出去，我讓它安靜點」

“誰？”

「那隻咒靈」

虎杖疑神疑鬼開始四處打量。

「沒發現嗎，你還在領域裡」

話音剛落，視線明暗交替，我捏了捏手掌感受實實在在的力量和溫度，有身體就是好，我一邊感歎，一邊在嘴上確認：“你還能看得見外麵吧？”

「能」

虎杖說。

很好，現在立場互換了。

我也沒做什麼，隻是朝走廊儘頭那個一眼望過去好像要報廢的電梯走去，途中瞥了一眼左側最中間那副油畫，畫中的陰影好像被燙到一樣開始尖叫哀鳴，淩亂不堪的畫布滲出一道道血痕，最後整張畫無聲自燃。

「那是什麼」

“一個分/身，屬於這領域原本的主人。”

不長的幾步路很快就走完了，被警告過的咒靈連個屁都不敢放就閃電消失，什麼陰風血氣全跟著不見了，電梯門自動打開，露出裡麵還算乾淨的環境。

我嗤笑，早這麼乾不就好了嗎？非整點不尋常的東西想嚇唬小孩兒，有什麼必要？最後還不是自己遭殃。

“知道這隻咒靈是屬於哪種類型的嗎？”

「特級假想咒靈？」

“還不到特級。”

我一腳踏進電梯，身後的電梯門自動合上，聽起來年老失修的轉軸嘎吱嘎吱地開始運行，回過身，門側本該是一排樓層按鈕的地方現在隻剩一個模糊的“13”，隨著電梯的上行變得越來越清晰，最後甚至開始發光。

「這是——」

“一級假想咒靈，不存在的第十三層樓。”

咒力構築的電梯驟然敞開，呼嘯的風一瞬間吹散了我的話，我兩手插兜地走出去，咒靈的領域在我身後悄悄隱沒，入目是睡眼惺忪的富士山，山頂是冉冉上升的火紅初日。

現在是破曉了。

“時間趕得不錯，剛好能看日出。”我直視著那輪太陽，嘴角勾起笑容。

“歡迎來到六本木，小鬼可以開始歡呼了。”

之前想去又沒去成的地方——剛好有機會，叫你一次性去個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