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在柯南一行人走近時就已經無法挽回了。

今天這裡說什麼都得死個人，具體死誰不一定，我推測是頭鐵的製片人，除了由他向兩位主角搭話——是的，我還是堅信虎杖是主角——之外，全場有名有姓的人裡就屬他人緣最差。

從剛剛的談話可以看出，導演因原本參演的女主角出了意外有意終止拍攝，副導演是個應聲蟲，導演說啥他說啥，原著作者老陰陽人，全程職業假笑，說話句句帶刺，似乎對原本的女主角很不滿，對劇本的改編也很不滿。

這幾個狼人湊在一桌，最危險的無疑是製片人。

因為四個人裡隻有他最堅持拍攝，而且劇本的改編也是他提出的——為了使電影賣座賺更多錢，川端四郎建議增加幾個親密鏡頭好吸引觀眾。

綜上所示，製片人已經是死了嗎快遞預定中，人際關係標紅，死神光環籠罩。

我覺得自己都快看見他腦袋上大寫的危了，你說這人拍個電影怎麼就這麼難，要什麼沒什麼，要矛盾有一堆，好不容易看見點希望，一轉眼又把自己搭進去了。

慘，製片，慘。

我都快心疼他了。

要是情況允許我真想救他一下，可事實就是我想不起來這集的劇情了，更不知道這人到底是怎麼死的，甚至不確定今天是不是他死，在小鬼和這一桌人扯淡的功夫，我已經想好了自己的最終態度。

能救就救，救不了拉倒。

換了穿越前的我可能會儘力，但詛咒當了這麼久，多餘的悲天憫人早就從大腦裡消失了，宿儺的“同化”從根本上改變了什麼，不知從何時起，我對人命這東西就沒有從前那樣看重了。

就拿眼前這個倒黴蛋來舉例，要說我對他的死很無所謂，那太超過了，我也沒那麼冷漠，但要說我對他有多麼可惜，多想拚命救他，也不至於，太麻煩了，我今天不是很想動。

這種想法不是普通人會有的，如今卻自然地出現在我身上，儘管如此，我也並沒有多少驚訝，因為太自然了，一切都恍若平常。

這個狀態有些不妙，就好像徹底變成另外一個人，但無用的感慨先放在一邊。

此時圓桌上已經上了幾道菜，虎杖就坐在川端四郎的左手邊，後者的右邊是預定女主角毛利蘭，東京死神以及二者的老爸毛利小五郎。

毛利偵探對女兒當不當明星無所謂，他隻想吃飯，與之相比工藤新一就靠譜多了，一聽說電影裡有親密鏡頭，當場就臉色一變表示不行，這波不劃算。

東京警察的救世主毫無少年人該有的羞恥心，硬是仗著自己熊孩子的身份擠進川端四郎和毛利蘭中間，一邊撒嬌賣萌一邊裝瘋賣傻，演得無比投入，誓要把女朋友哄走。

歡騰的飯桌場麵很有我老家過年的氣氛，我看熱鬨看得正開心，完全沒注意到虎杖正在艱難地和某人一較高下，十分堅定地想吃不遠處那盤青椒炒肉絲。

直到一聲讓人牙酸的“哢嚓”聲從身前蔓延到轉盤中心，我才意識到剛才那幾秒鐘到底發生了什麼，餐桌上的氣氛一時寂靜，虎杖悠仁看著手底下碎成一瓣一瓣遍布蛛網狀裂紋的玻璃轉盤，表情略顯尷尬。

“……我會賠的。”

「……你在搞什麼」

虎杖咬著唇一臉苦澀，眾人都注視著這個破壞公物還尷尬得想要去世的小鬼，這種情況虎杖也不好說悄悄話，乾脆光明正大地解釋了一下。

“我想轉個桌，但總有人當著我的麵把桌子再轉回去，我又沒看見是誰……”

所以你就跟人杠上了是麼？不止杠你還毀壞競技工具，你知不知道這種違規行為放在奧運會要取消比賽資格的。

“沒什麼，也不是什麼大事，”川端四郎率先回過神來，好好打量了一下虎杖的手，“不過這位同學你力氣真大啊，話說回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

“虎杖悠仁。”小鬼迅速地回答道，趁機把手收回來想把這事岔過去。“我在東京都立高等咒術專門學校上學，今年高一。”

“才高一啊，那真是非常年輕。”

桌上的人統統側目，想來是沒料到川端居然連這麼小的孩子都糊弄，硬拉著人家演電影，而川端自己也有些為難，“那電影的事……”

“我真的不感興趣。”

虎杖注視著這位製片人的眼睛，用無比真誠的目光向他訴說自己的決心：“川端先生還是找其他人吧，真的很抱歉，也很感謝您的邀請。”

“那行吧。”川端摸了摸鼻子，很是遺憾憾地歎了口氣，轉頭又去找毛利蘭，而本該起著搗亂作用的柯南不知為何突然沉默了，對方看了看轉盤玻璃又看了看虎杖，冷不丁說了一句：“虎杖哥哥今天為什麼沒有上課呢。”

他的聲音很大，全桌人的目光再次被吸引過來。

“因為星期二，也不是特彆的節日，正常來說不會是學校放假對吧，虎杖哥哥為什麼能坐在這裡吃中餐啊？”

這話略有深意。

我清楚地看見虎杖的眉毛皺了一下，又很快放開，而對麵的假小孩兒語氣越來越脫離柯南，向工藤新一進化，寬大的鏡片上突兀地閃過一道白光。

好家夥，原來這特效真的能在現實中存在啊。

莫名其妙的荒誕感在這一個瞬間擊中了我，我突然就覺得這很好笑，包括工藤新一的警惕和不自覺透露的鋒芒都很好笑，讓我忍住想譏諷。

「乾脆說實話嚇他一下吧」

虎杖抿了抿嘴唇，怎麼可能說實話啊。

小鬼的選擇和我意料中分毫不差，他直接略過了玩笑意味更多的“說實話”選項，思忖了一下打算找個借口久糊弄過去。

“其實我——”

“小籠包來啦~”

服務生的到來打斷了虎杖的解釋，眾人的注意力也隨之落在餐車上，一遝植物編製的小籠屜擺在那裡，連接處還在不停地冒著熱氣。

毛利蘭體貼地把包子接過來，直接端到柯南麵前，似乎想給不會看氣氛的小朋友找點事做。

我感歎於蘭這姑娘果然溫柔又善良，配給工藤新一真是可惜，還不如跟妹子內部消化，什麼男人全是大豬蹄子。

接二連三的意外讓飯桌上的空氣有些沉悶，為了活躍氣氛川端四郎再次提起電影的事。

“你有喜歡的電影明星嗎？”他問毛利蘭，言語間還是想誘惑對方去拍電影。

女孩兒沉吟片刻：“喜歡的明星的話，我喜歡藤峰有希子，她是我青梅竹馬的母親，我從小就很崇拜她。”

“藤峰有希子？”虎杖的耳朵豎起來了，“我也超喜歡她！就是那個傳奇演員對吧，一炮而紅之後馬上息影，簡直酷斃了！”

“對吧對吧。”毛利蘭很開心找到知己，一旁的柯南臉上也與有榮焉，“我小時候經常見到她，是一位非常美麗的女性，有很多人沒有的活力率真。”

“要說起率真，”虎杖坐直了身體，“你喜歡詹妮弗勞倫斯嗎？她也是個超耿直的女明星哦，演技也不錯，平時工作很敬業，被很多人喜歡。”

“我知道，你也喜歡她嗎？”

“是我女神噠。”

“因為演技好？”

“因為身材超棒！”

“哎呀，真討厭，”蘭手捧臉頰，麵色有點微紅，“不要說的這麼直白嘛，你們男孩子真是的。”

虎杖嘿嘿一笑，完全沒有害羞，反而豎起大拇指，“我覺得你一定能理解的，今天認識你真是超幸運！要不我們留個聯係方式？”

“咳咳咳”柯南聽不下去了。

“怎麼了小鬼，感冒了嗎？”暴風吸入的毛利小五郎在百忙之中抽空看了他一眼，伸手接一杯茶水，也不晾涼，揪住柯南就往人嘴裡灌。

“小孩子喝點茶水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