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章 遊樂園 over(2 / 2)

那些沒有意義的可笑堅持,無聊至極的善惡觀念,令人作嘔的虛偽正論,和永不服輸的堅韌不屈,屬於虎杖悠仁的每一寸構成都會成為他折磨他的理由。

這樣的兩個人無法共存,隻能在共死中彼此詛咒。

“死到臨頭了有什麼話說?”

“你真把另一個我當朋友嗎?”

“他很重要。”我承認道,對一個將死之人,沒必要說謊。

對方好像不計較真假,或者他默認我說的就是實話,破碎的灰霧一點點消逝,他的靈魂團也在越縮越小。黑色慢慢褪卻成灰色,之後又淡化成淺淡的蒼白,到後麵他已經不再是一團了,而是一個散發著微弱白光的小球。

這大概就是結束了,他死於那句未完成的“真話”,臨死之前怨氣被剝離,才顯現出原本乾淨的模樣。

到最後我也不知道,對方到底對虎杖斷言了什麼。

但真相並不十分重要,我還有彆的事要問他。

“你給小鬼看了什麼?”

“未來?或者說我的過去。”

對方似乎是死習慣了,整個人氣場充滿平靜,我看著他一點點變換形態,最後化成了人類的模樣,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的青年,麵容堅毅,眉眼憂鬱,他看起來和虎杖十分相像,整個人就是長開了的小鬼。

這張臉讓我不是很舒服,我說不上來,但心口悶悶的,堵了什麼的感覺讓人不太愉快,於是我偏開視線:“他會記得嗎?”

這是個非常現實的問題,畢竟從前的夢小鬼都不記得,我不確定這是不是又一個“束縛”,也不確定自己想要什麼答案。

“......不會的。”對方沉默了一會兒,“我不會向那個我道歉的。”

“為了什麼?”

“所有東西。”

我扭過頭看他:“他不需要道歉。”

另一個虎杖突然搖了搖頭,抿唇輕笑:“你這樣我真不習慣。”

我也無奈扯了扯嘴角:“碰巧我也不太習慣。”

“那些夢,”他停頓了一下,“那是穿越世界線帶來的副作用,我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隻能立‘束縛’讓他自己忘掉。”

我心思一動,出言詢問:“你一直附在小鬼身上?”

“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我應該是在他拿到手指的那一刻附在他靈魂裡的。”

怪不得我沒有發現異常,這家夥來得比我早,但對方並沒有在意我的想法,隻是看著遠處,眼神深邃又迷茫:“法則在這方麵並不敏銳,在它看來,我們就是一個靈魂。”

所以小鬼能“看見”柯南的行徑也是因為靈魂裡糅雜了另一個靈魂?

我們之間的唯一共同點就是都有一部分不屬於這個世界。

因為算不上正經的融合世界居民,所以不需要遵守所有規則,在一些無足輕重的小細節上,法則也會稍有遺漏。

解開了困擾我多時的疑惑,我一時間心情大好,從結果上來說小鬼很安全,我最初猜測的因「容器」被開發而靈魂變異的情況並不存在。

這消息是由另一個虎杖帶來的,自然也帶來一些微末的好感,雖然永遠無法與小鬼相提並論,但......他也是虎杖悠仁。

“有什麼遺言嗎?”

“有會怎麼樣?”

“彆想著耍花招,”我闔了闔眼皮,“你可以說,我會考慮要不要實現。”

想用遺言騙“束縛”,小家夥還嫩了點。

虎杖輕聲地笑了起來,接著越來越大聲,越來越大聲,與此同時他的靈魂開始燃燒,從下往上,罩進深藍的火焰裡。

“好吧,”他說:“替我跟我道歉。”

我沒有看他,都說了小鬼不需要道歉。

“有一個叫順平的,幫我照看他一下。”

我記下這個名字,決定等出去後找到他。

“還有其他的嗎?”

對方彎了彎眼睛:“沒有其他的了,未來已經不同。”

我不知道這句話是不是代表釋懷,但隻要詛咒存在,他就永遠無法解脫。這個世界的執念因意外沒能完成,但到了下一個世界,他還會重蹈覆轍。

一遍一遍的輪回下去,直到靈魂磨滅,隻剩一團黑霧。

某種惻隱之心讓我抬頭看他,這是我第一次認真的注視對方,他笑起來顯嫩,唇角有疤,額頭上似乎傷痕累累,妖異的火舌舔舐年輕人的身體,激起的氣浪,讓他衣角翻飛。

眼看藍炎就要吞沒那雙眸子,對方看著我,突然怔怔發問。

“我還會去往下一個世界嗎?”

......

“不會了。”

念頭的發起隻是一瞬間,咒術的運轉比理智更快,在我回過神來自己做了什麼的時候,火焰已經徹底吞沒了他。在微微發燙的扭曲空氣內,一個純白色的小球倏地飛出來,對方自發地依偎在我的掌心裡,好像前塵往事皆忘,隻剩下本能。

我瞪著手心裡這個不速之客,想著怎麼跟虎杖解釋這件事,另一個他顯然不會再醒來了,但就這麼留著,好像也不對勁。

困擾著另一個虎杖悠仁的詛咒應該與死有關,也許有人對他說了“彆死”,所以他就一直沒死,隻能在塵世間漂泊。

想要打破這個詛咒也不難,隻需要讓他彆死就行,與“死”對立的顯然是“生”,而“生”與“死”之間還有更多可能。

像現在這樣的,靈魂隻剩下一點,從概念上來說既不“生”,也不“死”,這就剛好卡在了詛咒成立的邊界線上,讓被詛咒的靈魂可以就此長眠。

但是問題來了,把人放哪呢?難道要擱在我生得領域裡?

我的領域可不是什麼好地方,隨便進去容易靈魂不穩,搞不好最後還是死了,那我沉思一通不是白忙活?

就在我糾結對方的去處時,感受到“第十三層”開“門”的僵蟲終於從大老遠跑過來了。

體型肥碩的八足蟲子像個放大版的蜘蛛,有半層樓高,長長的口器似乎能直搗人內部,用來吸腦漿的,小廢物不夠它一口。

見到自己仇人的“第十三層”表現很激動,體現在瘋狂抱我腿,它似乎被對方猙獰的模樣嚇到,其實力之廢,讓我喟然長歎。

“下來。”我無奈的說。

小廢物嚶嚶嚶,滿臉的拒絕,我居然能從一隻食蟻獸臉上看出拒絕,你說這叫什麼事?

我惆悵盯著它,小廢物也盯著我,我倆麵麵相覷,僵蟲不滿忽視,猛地撲上來。我低著頭沒在意,思路也不在它,直到陰影籠罩才終於分出點心思給它。

這個小蟲子,長得還挺醜,是切成三片,還是切四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