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幼魚 part 4(1 / 2)

吉野順平比我想象中更有耐心,或者那晚帶給他的衝擊力實在太大,我等了兩天,才等到他的第一條消息。

‘我能見你嗎?’

短信郵件,短短的一條消息落在信封圖標的收件箱裡,比預料的晚很多,內容也和我想象中相去甚遠,我看著屏幕,這小子能控製住獨屬於這個年紀的好奇心,行動上怎麼莫名其妙地顯得激進?

措辭很保守,應該是考慮到有被我直接拒絕的風險,內容卻太簡單,簡單到不想透露出一丟丟不該透露的情緒。

這自閉的既視感,鑒於他常常被霸淩的經曆,也不是不能理解,但不管怎麼說,一般上來都該先問對方的身份才對吧。

我側躺在骨堆上,不停的刷新界麵希望能看見其他內容,解釋或者是提問都行,但屏幕上隻有那孤單的一句話。消息下跳動著大寫的‘已讀’,看了半天也沒有第二條,我盯著那行字,思考著電話那頭吉野順平是怎麼想的。

首先我救了他的命,他可能先入為主地認為我是個好人,但隔了兩天也沒來找我,可見他不是那麼膚淺的人。

在我設想中他應該先糾結一陣,第二天謹慎地嘗試聊天,從看見的各種奇怪生物問起,到那天晚上的妖怪結束,其中夾雜著林林總總的普通人疑問,而我看心情回答。這才是開啟新世界觀的正確順序吧,怎麼就直接跳到見麵了?

【我能見你嗎】

這句話簡直違背了吉野順平之前給我的印象。雖然這印象仍很片麵,但總的來說,他應該是個有腦子的類型。

有腦子的人應該乾不出這種事來,那麼合理推測,吉野順平可能又遇到什麼事了。

午夜12點28分,我又一次來到對方就讀的學校,雖然沒問,但我知道那小子如果想見我肯定會在這等著。他發消息的時間是12點15,基本上就是我倆上次分開的時間,如此舉一反三,這次見麵肯定也是上次有一麵之緣的地方。

考慮到對方沒發救命,那就是沒什麼大礙,情況仍控製,所以我一路悠閒,乘著夜風心情很好的溜達著來了。

小屁孩兒坐在他那天拿身體丈量過的樓梯上,雙手緊握在膝前,低著腦袋好像在思考,背對的身影讓我看不見臉。他對麵是一扇敞開的窗戶,今晚的夜空不太明亮,稀疏的星星作為僅有的光源孤零零地掛在天上。

吹進來的風帶著盛夏難得的清爽,傳達著快下雨的訊息,吉野順平打了個寒顫,看起來不太適應這種冷風。

我砸了下嘴,靠在上層的樓梯口感歎他單薄的身體,細微的聲音引起他注意,少年詫異地回頭仰起臉來。

“你來了!”

可能還有點驚喜,我不動聲色,衝他挑了挑眉毛。

“有事?”

對方先是一怔,接著喜悅隱沒,揚起的五官也跟著落下。

吉野順平淡色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局促地站了起來,他似乎很想把手放進衣兜,又覺得這樣不妥,於是僵硬地作罷。抬到一半的手沒有地方可放,為了不尷尬隻能繼續往上抬,作勢整理了一下校服衣領後總算順利地落回身側。

我瞧著他這一連串動作,總有種說不出的怪異感,但還沒咂摸出味兒來,就被吉野順平的問題給隔空打斷了。

“我是......我前天在這裡遇到了妖怪,你記得嗎?”

“你是想說你忘了欠我條命嗎?”

“不不不,不是。”對方連忙擺手。

小屁孩兒緊張起來的樣子到是和他這個年紀的小鬼沒區彆,都是把慌亂擺在臉上,唯恐被人誤會了去。他攥了攥手心,小心地咽了下口水,亂飄的眼神好像做賊心虛,但其實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罷了,見我視線移過去又把手藏到身後。

“我是說,那天謝謝你。”

“除了這個應該還有彆的吧。”

要是他敢因為一句道謝就害我白跑一趟,那他這照顧也算到頭了,所幸對方沒那麼傻。

可能是我的眼神比較淡漠,吉野順平變得更緊張了,飄忽的視線乾脆平視前方,接著高度差直接不看我。

“還有一些問題,我不知道該問誰,你那天留下電話應該是願意解答的意思,當然如果我猜錯了也不要緊,我甚至沒想過你今天會來......”

“你遇見詛咒了吧。”我打斷道。

他頓了頓,“詛咒是什麼?”

好吧,我歎氣,所以說還是得新世界觀引入,這事可真麻煩。把一個完全一問三不知的圈外人帶到能對話的程度,工程量實在過於離譜,搞得我完全沒有動力。但解釋一通是有必要的,否則我倆甚至都沒辦法交流,於是我儘量簡短的告訴他,詛咒就是和妖怪差不多的東西。

“類似那種都市傳說?”

“是貨真價實的都市傳說,你隻要知道它們對人類有害就行了。”

吉野點了點頭,迅速理解,“所以我今天遇見的,讓我回不了家的東西就是詛咒?”

回不了家?那是什麼意思?我提出疑問。

“有一個詛咒,應該是詛咒,”對方低頭,手指無意識扣著指甲,“它長得很大,堵在我家門口,其他人都看不見,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幸好我媽媽今天不回來,否則真不知道要怎麼跟她解釋才好......”

“那東西長什麼樣?”我再次打斷道,心裡的不耐呈幾何倍增長。

說真的我不常打斷彆人,但吉野順平顯然說話缺乏重點,我費勁兒幫他一把,給彼此節省時間,也希望他的緊張勁兒快點過去。

“樣子有點像,放大的毛蟲?”說起這個對方皺起眉頭,“我聽到它好像在說什麼回家,到家了之類,但沒敢湊太近......它好像攻擊性不強。”

“是不強。”我讚同道,那應該是一種實力低下的詛咒,我聽說過它們,源自一些無家可歸者的怨恨,平時的活動就是堵在人家門口。

“你現在回去,對方應該已經不在那了。”

吉野愣了一下,“走掉了嗎?”

“詛咒也是有自己的習性的,”我聳聳肩,毫不在意地解釋:“那家夥是相對無害的類型,你湊近了它也不會攻擊,而且它們通常不會待太久,幾個小時後就會自己離開。”

更有趣的是,對方隻會挑選沒有人的空房子短暫停留,換句話說就是基本上不擾民,就危害程度來說比蠅頭還低。

但吉野順平為此陷入了沉思,他可能沒想到自己會鬨這種烏龍,現在人來了,他的麻煩憑空消失,這是怎樣一種社死的情形。

“......我很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