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幼魚 part 5(1 / 2)

清晨,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射進屋子,小鬼揉著腦袋睜開眼睛,小廢物一臉心虛地趴在地上,剛才就是它刮了一下窗簾,害的一縷陽光倏地溜進來,把小鬼吵醒了。

“第十三層”很擔心被虎杖發現,但它的姿態簡直不打自招。若換了其他人,比如伏黑惠之流的,估計一眼就能看出是誰在搗亂,但小鬼現在正處於剛醒後的迷糊狀態呢,坐在床上一邊醒神一邊發懵,表情十分放空。

“嚶嚶嚶”

“小十三早。”

虎杖打了個哈欠,抱住來自首的犯人,“嗯?沒事啊,早點起也挺好的。”他抻了個懶腰,身上的骨頭發出哢哢響。

“宿儺也早。”

「你可以再睡會兒,到點我叫你」

這個時間估計連隔壁的伊地知都沒醒呢,小鎮上一片安靜,偶爾有幾個晨跑的,粗重的呼吸聲也很快隨著人遠去了。叫早的鳥兒嘰嘰喳喳地從街角的電線杆上飛到最近的屋簷上,又被虎杖開窗的動作驚走,撲棱棱地迅速飛離瓦片。

“難得起這麼早,乾脆去泡溫泉好了。”

誰一大清早的泡溫泉啊。

但虎杖不打算理會我未出口的吐槽,痛快地翻出浴巾和澡盆,撈起小廢物就決定去玩水,我在嘴裡咀嚼了半天勸他的話,最後都不了了之。

算了,還是個孩子呢,他想玩就玩吧。

虎杖如今所在的位置是群馬縣一座盛產溫泉的小鎮,昨天伊地知開車帶他來這裡時說是要適當放鬆,小鬼舉雙手讚成。

對方帶著小孩兒下榻溫泉旅館,宣布明天可以自由活動。草津的湯池堪稱一絕,小家夥們泡得很是開心。

自五條悟走後,這種任務後的另類獎勵開始越來越多了。地知潔高比起白毛的最強更顧忌小孩子的身心健康。對方接替了五條悟的引領工作,但風格比起後者要柔和太多,整日帶虎杖四處亂跑,在任務的間隙還給他穿插娛樂。

起初我甚至沒記住這個戰鬥力為零的輔助監督叫什麼名字,但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伊地知潔高此人實在是心軟又好欺負。

好欺負的人一般都比較受歡迎,因為威脅力小而略顯無害。他又做足了關愛小鬼的姿態,我也就對他的小動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免費保姆加敵方眼線,哪一個都沒冤枉了他。小鬼對這些烏了吧糟的事一向不感興趣,我也就沒跟他提起,伊地知潔高跟虎杖甚至是“第十三層”都相處得還算不錯,這屬實難得,沒了他我還得再忍受彆人乾這個,還不如就他了。

往好處想,小廢物不用再隱藏身形,小鬼也不用操心衣食起居,我也能放寬心來做一些自己的事,從這點上來說,伊地知潔高的存在還是很有必要的。

也許輔助監督的本職工作就是帶小孩兒,考慮到他過於熟練的後勤支持,男媽媽這個稱呼真是非他莫屬。

下午,吉野順平睡醒,對方的作息向來如此陰間,但我倆還沒到可以關心彼此生活的地步,所以我也沒說過他。

自前天的那場午夜幽會之後,吉野順平的膽量明顯變大,我倆的短信交流從一條也沒有變得越來越頻繁。對方一次也沒問過我的身份,隻是圍繞著咒術界提了許多問題,而我撿著能回答的解釋了兩個,更多的直接把課本拍給他。

感謝虎杖即使在外“實習”也沒忘了補充書本知識,吉野順平占了他的便宜,儘管雙方都不知道這檔子恩惠,但我幫他們記下了。

後者對新東西的接受能力很強,強到讓我側目,乃至於對校園霸淩的起因也多了一些猜想。他似乎早就等著這一天,等著有機會擺脫他泥潭似的人生。

“宿儺。”

「嗯?」

“你乾嘛呢。”

「發呆」

實際上是一邊發呆一邊回人家消息,吉野順平從咒術師問到相對應的詛咒,問法很是零碎,這就是沒係統上過學的壞處了。對方要補習的東西實在太多,我儘量用他能理解的語言給他解釋了他能看見詛咒的原因。

‘那麼我之後也能祓除詛咒了嗎?’

不能。你當然不能。

‘普通人離詛咒遠遠的就行了,還是說你想拚死去救人?’

手機那頭沉默了兩秒。

‘你覺得我應該去嗎?’

什麼叫應該,這世上哪來那麼多應該,這問題問得就沒有意義,都是隨主人心意就可以隨便更改的答案,終究隻有你想不想做而已。但話雖如此,既然他問了,那我就認真回答。

‘管好你自己’

連飛頭蠻都對付不了的家夥還妄想去救誰呢?彆白日做夢了。

下一條消息回來得很快,幾乎是發出去的同時就被秒回,問的人似乎在做什麼思想鬥爭,急迫得連標點符號都忘了打。

‘不需要救人的話,你那時為什麼要救我,隻是一時興起嗎’

‘還是就像你說的,是咒術師的職責’

都不是。我想著,沒直接回答,這小子顯然是誤會了什麼,但這句話裡的謬誤點太多,我一時間竟然沒想好怎麼反駁。

首先不是不需要救人,這句話的主體和重點都是錯的,我說的吉野順平,他說的是更多人,一個我不確定但顯然很大的範圍。一般人這個時候應該會勸他對世界更加寬容,在自身能力範圍內儘力幫助彆人是所有教科書中所提倡的,奉行與人為善,但我自己都做不到的良善之舉難道還要勸彆人去執行嗎?比起那個——

‘我不是咒術師’

‘救你是因為被人拜托了’

比起那個,我更想告訴他這些顯然不令人愉快的真相。

手機那頭沉默下來,我知道吉野順平短時間內不會再回我消息了,聊了兩天我已經基本摸清楚他的性子,此時必定會心有不甘吧。

不甘,難過,卻又強迫自己看清現實,為此失意,反複咀嚼痛苦。

長痛不如短痛,我可從來沒打算隱瞞真相。

他問,我便答了。

說謊沒有意義。生活又不會對你說善意的謊言,它永遠真實而殘酷。比起告訴他虛假的借口,我更傾向於一開始就說真話。

當然,真話不中聽,但我也沒想要獲得太多好感,反正我們隻是照看者和被照看者的關係,等事情結束了直接一拍兩散。

半夜,月亮爬上山腰,虎杖玩了一天早早地睡下了,我等著伊地知潔高也沉進夢鄉,帶著小廢物一起出門散步。

草津是個好地方啊,自然資源豐富,農業十分發達,旅遊業也興旺,但是旅遊業興旺也會帶來一些壞影響。我可不想散著步突然被巡警叫下問話,為了躲避人群,我出門溜達一向是選擇荒野廢樓這類僻靜的地方。山下的旅館太密集了,那就上山,樹林裡安靜得多。

登山口處,醒目地立著當地政府豎起的封山標牌,今年一月,草津白根山發生了一次活火山噴發。

雖然隻死了10個人,但從那日起,白根山便禁止遊人入內了。擅自走進其這座山中的人,不論是誰全都生死勿論。

可惜人類的禁止入內對我來說就像是誠摯邀請,我沒做停留,一閃身就進了這片無人之境,踏著月色越走越深。

一路上,各種低矮的植被,越往上,覆蓋的麵積便越廣,各種高山植物相繼出現,多莖的駒草開著鈴鐺似的小花,大片大片的墊狀植物附在岩石和土地上,給山鋪了層毛毯,蓬勃的生命力隻有這種人跡罕至的地方才看得見。

空氣很清新,我對這片大半年無人打擾的景致很是滿意。雪景乾乾淨淨,沒有多餘的腳印,隻有小廢物跑過時留下的一串淺痕。高海拔的空氣讓這裡的積雪常年不化,四季都堆著厚厚一層,月光灑下,便留下一地璀璨的銀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