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達的娘親是他乾娘,他出生的時候母親難產去世,是喝乾娘的奶長大的。
雖然乾娘說是讓穆達跟來帝京見見世麵,可穆清知道,乾娘是擔心他,所以讓穆達來保護他的。
可惜帝京不比村子裡,隻靠蠻力又哪裡能護得住人?
也許,他應該想辦法讓穆達離開,倘若真有什麼萬一,折他一個,總好過他和穆達都折在這裡好。
“阿達。”穆清輕輕戳了戳穆達,好一會兒穆達才迷迷瞪瞪睜開眼。
看著穆清睜著眼,穆達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立刻直起身來,緊張的問:“狸奴,你醒了?你怎麼樣?還疼不疼?一定很疼,對不起,都怪我沒有保護好你。”
穆達說著,七尺男兒又嗚嗚哭了起來。
“不怪你。”穆清輕輕搖了搖頭。
他被謝敬賢欺負的事情從來沒有告訴過穆達,穆達行事衝動欠考慮,如果他跟謝敬賢對上,隻怕會害了他,可這次他弄了一身傷,到底是瞞不過了。
“我娘讓我好好保護你,可是我……”
“阿達。”穆達還在自責,穆清打斷他的話,“你還記得來之前乾娘怎麼和你說的嗎?”
穆達抿抿嘴,沒有說話,他娘讓他聽穆清的,可是穆清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他才知道穆清一直被人欺負,而他明明是來保護穆清的,卻一點忙都沒有幫上。
穆清見穆達不說話,又道:“你信我嗎?”
穆達點頭,穆清是村子裡乃至整個江陵最聰明的,穆清的話他自然是信的。
“那我說沒事,便真的沒事。”
“好。”穆達點頭,穆清的話他總是信的。
“我醒了就沒事了,你快去睡吧。”
“還有藥,狸奴你等著,我去給你端藥。”穆達說完便出了屋子。
穆清看著穆達離開的背影,眼神不由暗了下去。
謝敬賢欺侮他的事情,他曾找過學監,可學監也無能為力。
謝敬賢是平樂大長公主的外孫,皇帝的表外甥,說是天潢貴胄也不為過,平樂大長公主還有承宣侯府對他都極為寵溺,他手下甚至有過人命,最終也隻是賠了些銀錢不了了之。
穆清曾好奇,難道他這般行徑,皇帝就不管?可誰知有平樂大長公主壓著,又哪裡能那麼輕易捅到皇帝麵前?
太學雖是官辦,可太學的院正也不過是個六品官,麵對這些個達官子弟,若想保住自己的位置,那便隻能不聞不問,隻要不搞出人命來,他也都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若太學出了人命官司,惹怒的可是千千萬的學子,他亦是承受不起。
監正倒是不怕得罪人,敢出頭告禦狀,隻是如今監正去外地書院交流,尚不知歸期,隻能是等。
穆清沒有等回來監正,等來了太子,結果都沒來得及向太子揭露謝敬賢的惡行就暈了過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有機會。
穆達很快就端了藥回來,穆清立刻打起精神,不讓穆達擔心。
喝過藥後,穆清很快便又昏昏沉沉,沒一會兒就睡了過去,再醒來天已經大亮。
穆達不在屋裡,屋裡隻有他一個人,穆清坐起身,身上又是一陣疼。
他微垂著腦袋,眉頭緊蹙,卻依舊咬牙忍著疼不讓自己發出聲音,便在這時,門吱呀一聲輕響,一道溫和的聲音在屋內響起:“疼就叫出來,不必硬忍。”
穆清抬頭看去,隻見一個身著玄色蟒袍,足蹬金絲如意靴,麵容俊逸柔和的男子出現在屋子裡。
穆清瞳孔微縮,是太子。
穆清忙要下地行禮,被聶昭扶住,聶昭溫聲道:“你還有傷在身,就不必多禮了。”
扶著穆清坐下,聶昭從袖中摸出一個盒子放到一旁的書桌上:“這是宮中特製的金瘡藥,對你傷口的恢複有益,前日禦醫給你看過了,未傷到骨頭,卻也傷的不輕,需得好好休養幾日。”
穆清看向那個精致的盒子,又準備起身謝恩,被聶昭摁住:“孤說了,不必多禮。”
穆清張了張嘴,最終又合上了。
聶昭沒再多言,直接道:“孤今日來是想要問一下關於你和謝敬賢的事。”
提起謝敬賢,穆清本就蒼白的臉色,又白了幾分,他自然是想狀告謝敬賢,可當真說起來,又有些難以啟齒。
聶昭見穆清臉色難看,安撫地拍了拍他的後背:“無礙,你若不想說,孤著人去查,你好好休息。”聶昭說著,拿出一塊令牌放到桌子上,“這塊令牌你收好,若他們再敢欺侮你,你便持此令牌到東宮尋我。”
聶昭說罷,轉身便欲離開,穆清見狀,立刻跪倒在地,他聲音虛弱,卻又聲聲泣血:“求殿下為我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