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也因為那次事件,讓另外一個無辜的人受到牽連。
池鄴的訂婚宴被他毀了,毀得徹底。
訂婚晚宴上,他支走池鄴未婚妻,自己找來對方房間,本想在他麵前敗儘形象,好讓章家順帶嫌惡起他大伯,以此達成破壞兩方合作的目的。
不想他去時房間隻有池鄴一人,計劃比想象中順利,可緊接著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池鄴麵色潮紅,額頭細汗密布,一抬頭看到他,瞳孔都滾起不正常的血紅。
蘇敘白當即想轉身走,什麼項目、計劃也顧不上了,池鄴情況不對,他不可能再留在這裡。可還不等他離開,對方卻陡地箭步過來,從後一把箍住他,他哪裡也去不了了。
池鄴身上滾燙的溫度透過兩層衣物暢通無阻地熨帖到蘇敘白後背。
蘇敘白終於確定,他這是被人下藥了。
蘇敘白被偏執的恨意縛在了原地,而池鄴不知道被哪個缺德玩意下藥留在了房間,他二人意外、卻又有預謀地陰差陽錯睡到了一起。
總之,蘇敘白最開始的目的還是達成了,雖然過程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他大伯和章氏的合作項目徹底黃了,同時被攪黃的,還有池鄴的訂婚宴。
不過這事他可不背鍋,池鄴明顯是被人陷害的,就算沒有他,這婚十有八九也成不了,他不過是在火上澆了一把油,很快就將其拋之腦後,忙自己的事業去了。
而等他真正為此感到歉疚時,已經過去了幾年時間。
彼時的蘇敘白不僅成功還清債務,還搖身一變躋身為商圈新貴,往日薄待、暗算過他的人儘皆成了他腳下螻蟻,他對大伯一家人也早就不在意了。
該拿回來的東西他都拿了回來,該報複的渣滓他也痛快報複了回去。
前仇恩怨儘消,這些人對他來說不過匆匆過客。
過去了,也就不值一提了。
蘇敘白一下子空閒下來,連奮鬥的動力都忽然失去,曆儘千帆,這圈子裡什麼醃臢事沒見識過?不管什麼事他都提不起興趣,曾經的乾勁和熱情早被仇恨消磨怠淨,隻剩下一片斑駁的茫。
不期然聽到池鄴成為池家掌權者時,他想了半天才想起來這人是誰,被拋棄在角落深處的記憶尚未複蘇,就又聽到一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池鄴幾年前曾和一男人發生關係,從此對那事犯了惡心,一直到現在都不曾娶妻,孑然一身。
蘇敘白大腦轟地一下炸開,他全想起來了。
那個罪魁禍首、害得池鄴惡心男人的人不是彆人,正是他自己。
是他為達目的不惜和人睡了,事成之後又一走了之,之後池鄴怎麼樣他也並不關心。
其實自那事之後他並非沒和池鄴接觸過,隻是偶爾遇見池鄴時,那人總對他橫眉冷待,不過想想也能理解。他識趣地不往人跟前湊,但怎麼說都是一個圈子裡的,再怎麼躲避也不可能完全避開,除了工作他已經儘量不和池鄴接觸了。
沒想到,還是造成了這種後果。
蘇敘白不是心軟念舊的人,可對於池鄴,或許是他放了自己一馬,或許是自己對不住他在先,又或是池鄴曾在工作上間接給予過他幫助,再退一萬步講,以池鄴今時今日的地位,和他交好絕對是最佳選擇,而和他作對,必然死路一條。
蘇敘白是聰明人,更是個權衡利弊精於算計的商人,該怎麼選他自然清楚。
所以他約了池鄴在遊艇上見麵,不管對方要什麼,提出什麼條件,他都會無條件答應,奈何人算不如天算,他還沒道歉呢,就要先一步死在爆炸裡了。
甚至直到死前,他都沒有想明白池鄴為什麼要來救他。
唯一的解釋大概隻能是對方大人有大量了。
不過不管什麼原因,他也沒有機會知道了,還真是可惜。
蘇敘白眼前漸次黑下,意識也幾要失去,在飛速流逝的生命中,他腦中剩下最後一個念頭:
如果能重來,就彆再禍害人家了。
池鄴這般厲害人物,本該擁有更加燦爛光輝的人生。
……
昏沉,一切都是昏昏沉沉的。
蘇敘白不明白,怎麼人死了還能感知到痛苦,他渾身像被車輪碾壓過,酸疼的不行。難道他還沒死?被人救起來了?
可他在爆炸中重傷,又被遊艇桅杆砸中,身體墜入火海,怎麼可能還有命活?
可身體的酸痛,意識的清晰,又實實在在昭示著他的鮮活,蘇敘白猝然睜開漆黑的雙眼,入目的白色燈光刺得人眼睛疼,好半晌他才緩和過來。
他沒死?!
他是被池鄴救上來了嗎?!
那他現在是在哪,醫院?可這裡沒有一點消毒水的味道,就連半個人影都沒有,四周一點聲音不聞,身體也沒有之前爆炸時尖銳的刺痛,而是一種說不上來的難耐酸疼。
周圍靜謐地不像話,蘇敘白卻激動地撐身坐起,他當然激動,撿回一條命怎麼可能不激動!
然而下一秒,蘇敘白激動的表情就一寸寸龜裂在了臉上——
薄被隨著起身動作而滑落,露出他上身淒零不堪、遍布交加的吻痕,而睡在他旁邊,不失俊美和眼熟的男人,不是池鄴還能是誰?!
蘇敘白兩眼一黑。
怎麼回事?池鄴怎麼睡在這裡?!
他還重傷著呢,怎麼能……不對,重傷?嗯?蘇敘白低頭一看,他身上除了密密麻麻的吻痕外哪裡還有傷口!再仔細看池鄴的臉,這根本不是他死前見到的池鄴樣子,這張臉雖然一模一樣,卻更加年輕,分明是池鄴幾年前的模樣!
而他,回到了當年和池鄴發生關係的那個時間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