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並不怎麼愉快的愛爾柏塔抱著香濃的熱巧克力坐在校長辦公室裡。
這裡的擺設和過去沒什麼不同,隻不過牆上的肖像畫全都空了,曆代校長們都不知去了何處。鳳凰-福克斯甚至還飛到她的膝頭啄了啄她的右手,這讓她忍不住摸了摸福克斯那豔麗又順滑的羽毛。
而她的跟前還擺著張深紅色鋪著格子桌布的小餐桌,上麵放著幾盤熱氣騰騰的食物。她在鄧布利多校長熱情的招待下勉強吃了幾口便放下了刀叉——因為她身邊還坐著臉色黑沉的斯內普教授,對方看起來恨不得直接將她給生吞活剝了。
知道自己必然要挨一頓臭罵的愛爾柏塔選擇接受這殘酷的現實。
不久前,她剛在醫療翼被解開了石化的狀態,還不等她看清醫療翼內的情況,便被趕來的麥格教授請到了校長辦公室。
而在來的路上,麥格教授先是關心了她的身體狀況,接著便同她聊起了變形術的事情。這位戴著方形的眼鏡,穿著深綠色長袍,總是非常嚴肅的女巫說她在變形術上很有天賦,如果O.W.L.s合格,那麼就可以再進行更深層次的學習——她提前邀請她參加變形術高級課程的學習。
於是愛爾柏塔欣然答應,她認為自己通過O.W.L.s考試並不是一件難事,更何況她還攢了一些關於阿尼馬格斯的問題要去問麥格教授——她總是對這種奇妙的魔法特彆感興趣。
然而半路上麥格教授便被弗立維教授叫走,兩個人要去安排晚宴的事宜,弗立維教授很高興她能好起來,直接免了她的所有論文。而麥格教授在確定她能獨立前往校長辦公室後,便不怎麼放心的與趕來的弗立維教授先行離開。
結果愛爾柏塔在獨自前往校長辦公室的路上竟然迎麵遇到了盧修斯-馬爾福,這位校董先生步履匆忙腳下生風,臉色很不好看,仿佛不久前和人大吵了一架似的。
秉承著良好的教養(她也不能裝作沒看見),發覺盧修斯-馬爾福似乎是從校長辦公室出來的愛爾柏塔率先向對方行禮問好。
在看到她後,盧修斯-馬爾福的臉色雖然不佳,但態度上卻無可挑剔。而且他似乎沒發現她在行禮時右手上的不同之處。在必要的禮節過後,就是二人之間你來我往的客套的對話。
讓愛爾柏塔驚訝的是對方竟然知道她被石化的事情。而且言語中透露出他會來這兒也有她的因素在。不過細想他是校董之一,似乎知道這些也並不奇怪。
向來高高在上的馬爾福家家主垂下視線看著她,或許是因為她的恭維,他的神情緩和了不少。他的指腹摩擦著蛇頭杖,緊接著緩緩的說:“我很高興你沒有大礙,弗利小姐。或許你願意在這個假期來馬爾福莊園與西茜敘敘舊……”
這位男巫的聲線仿佛陳釀的紅酒般甘醇,他像是在說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她很期待與你見麵。”
可愛爾柏塔卻是眉心一跳,她非常確定他話裡有話,更何況她也沒什麼‘陳年舊事’可以和馬爾福夫人聊上一聊,但馬爾福莊園她肯定是要去的。
這已經是盧修斯-馬爾福第三次和她提及此事。
所以她眼含歉意的說:“這是我的錯馬爾福先生,我早就應該登門拜訪——還請您原諒我過去的失禮之處。”
盧修斯-馬爾福顯然也滿意她的態度,兩個人又不鹹不淡的聊了幾句,這位家主先生便徑自離開了。
……
很快,鄧布利多校長的聲音以及鳳凰-福克斯的啼鳴喚回了她的神智。
“彆這麼嚴肅西弗勒斯。”
此時福克斯已經回到了鎏金的鳥架上,辦公桌後方的鄧布利多校長笑嗬嗬的說,像是個普通家庭裡和藹的老人家——雖然他的胡子上還夾著她當初送給他的蝴蝶結。隨後他冰藍色的眼睛看了看金發女孩跟前的桌子,接著又看向了她,“感覺好點兒了嗎弗利小姐?但我想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應該多吃一點,我記得我小時候——”
架子上的分院帽打了個響亮的呼嚕,正巧打斷了鄧布利多校長接下來的話。
“我很好校長先生。”
手裡的瓷杯傳來陣陣暖人的溫度,愛爾柏塔臉色蒼白的笑了笑,她被石化後整個人仿佛被被凍結在了冰塊裡,那裡又黑又冷,她什麼都聽不見什麼都看不到,更彆提動動手指了。那種感覺很可怕,就像是被所有人拋棄在了時間的洪流裡。
而唯一能讓她感覺到自己還活著的,則是她被石化後,右手上始終散發出暖意的馬爾福家的訂婚戒指。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她也得謝謝德拉科-馬爾福。
她在鄧布利多校長關切的目光中喝了一大口熱巧克力,接著她繼續說,“謝謝您的熱巧克力。”
“噢——”
鄧布利多校長調皮的眨了眨一隻眼,他快樂的說:“這是我最喜歡的熱巧克力,是麻瓜世界裡——”
然而板著臉的斯內普教授卻直接打斷了對方接下來的話,他麵無表情的盯著自己的學生,似乎完全不關心她是個剛從醫療翼裡走出來的病人,“勞駕——校長先生,我想我們最好還是直奔主題。”
愛爾柏塔被這涼透了的視線給看的忍不住低下了頭,她瞧著杯中自己的倒影,感覺到十分羞愧。
“好吧西弗勒斯,”鄧布利多校長的聲音依舊慈祥和藹,“弗利小姐,你願意說說你經曆了什麼嗎?”
於是愛爾柏塔迅速又言簡意賅的將自己偶遇金妮-韋斯萊,接著撿到日記本後的事情說了一遍。
“我簡直不能想象你的愚蠢!”
一旁坐著的斯內普教授臉色愈發陰沉,他的胸脯明顯起伏了幾下,最後厲聲咆哮,聲音大的令睡在架子上的分院帽打了個哆嗦,差點歪倒下來,“愛爾柏塔-弗利,你以為你是誰?你是認為自己已經強大到能目空一切了嗎?!”
低眉順眼的捧著熱巧克力的愛爾柏塔自然不敢去看怒火中燒的斯萊特林院長,也不敢為自己辯解,她小聲說:“對不起,教授。”
而像是在思考著什麼的鄧布利多校長及時解圍,“西弗勒斯,她還是個孩子——孩子總會擁有無限的好奇心和求知欲……這是難能可貴的品質。”
“哈!好奇心!”
斯內普教授聞言重重的哼了一聲,鼻孔都為此大了不少,仿佛能塞進去不少比比多味豆。可他到底是在對方沉靜的目光下將火氣壓了下去,“真是可貴的品、質!”
知道院長在諷刺自己的愛爾柏塔將頭埋的更低了。然而不等她再多想,鄧布利多校長的聲音卻迫使她重新抬起了頭。
“弗利小姐,裡德爾告訴你日記本是他藏在霍格沃茲中的紀念品,並且他曾附身在你的同學身上,”鄧布利多校長眼神溫和的看著她,滿是皺紋的雙手交握在一起,下麵正壓著一本被損毀的日記本,“在現實中與你麵對麵交流。”
愛爾柏塔點了點頭,她認為自己沒必要在這種事情上說謊,更何況她旁邊坐著的是親自教了她大腦封閉術的斯內普教授,對麵坐著本世紀最偉大的白巫師,“是的校長先生,而且我沒有聞到複方湯劑的氣味。”
“謝謝你的坦誠,弗利小姐。”鄧布利多校長笑著說,他挪了一下手臂,雖然沒有揮動魔杖,但桌子上破了個大洞的日記本卻飄到了愛爾柏塔的膝蓋上,“能告訴我你對他的看法嗎?”
愛爾柏塔一愣,下意識的回:“一個危險性不明的魔法道具。”
“不弗利小姐,”鄧布利多校長搖了搖頭,他認真的說:“我指的是這本日記的主人。”
湯姆-裡德爾。
聞言愛爾柏塔看了看膝蓋上淒慘無比的日記本,又看向了始終和藹微笑著鄧布利多校長,最後老老實實的做出了回應。
“我不想對您撒謊,校長先生。但他的的確確給了我很多的幫助,”她直觀的給了裡德爾一個很高的評價,“他學識淵博,為人紳士,善於傾聽,舉止優雅,無論是黑魔法防禦術還是魔咒學都有一套自己獨特的見解——我甚至有過想要去拜訪他的念頭。”
鄧布利多校長沒有說話,他耐心的傾聽著,像是在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但我並不信任他——這種感覺很微妙,他的確很完美,但卻讓人覺得不可深交,也很危險。而後來他甚至欺騙我用跳崖的方式來練習守護神咒語……”愛爾柏塔垂下眼簾,手指摩擦著瓷杯,保險起見她選擇將一切都說出來,“我過去並不關心斯萊特林的繼承人和密室事件,所以出事的那天晚上才將一些零碎的線索連接在一起。於是當時我就準備來找您,可惜在半路就被石化了。”
她的話音剛落,斯內普教授愈發低沉的聲音便響了起來,他的語氣是明晃晃的嘲諷,“真是巧妙的學習方法。恐怕也隻有你會相信這種拙劣可笑的謊言!”
“……”
愛爾柏塔的臉色更差了,她握緊了手裡的瓷杯,卻沒有再說什麼。因為斯內普教授說的很對,在這件事情上她就是個蠢貨!
可鄧布利多校長卻露出一個混合著驚訝和單純的期待的表情,“噢——守護神咒……那麼弗利小姐願意為我們展示你的守護神嗎?我已經很久沒有看到過霍格沃茲的學生施展這個咒語了。”
斯內普教授的嘴角不可抑製的抽動了一下,卻也將視線放在了四年級弗利的身上。
雖然有些奇怪鄧布利多校長為什麼會篤定自己成功的召喚出了守護神,但愛爾柏塔還是依言抽出魔杖,並低聲念出一個咒語。
銀白色的煙霧像是銀河般從魔杖頂端流淌而出,最後凝聚成了三頭蛇的模樣。
被主人召喚而出的如尼紋蛇愉快的穿梭在寬敞明亮的辦公室裡,它甚至逗趣兒一般的停在分院帽的麵前吐著信子,惹得分院帽有點不適應的重重地咳嗽了幾聲。
而鄧布利多校長的視線則一直追隨著那條遊曳的巨蛇,他見守護神的三隻頭(策劃者/夢遊者/批評家)分彆蹭了一下金發女孩的臉頰,並且對方臉上還漾起了笑容後,便欣慰道:“恭喜你弗利小姐,漂亮的如尼紋蛇——它象征著失衡後的平衡。”
“……”
愛爾柏塔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失衡後的平衡’是什麼意思,鄧布利多校長便轉開了話題,詢問起了她當時留在石壁上的那行字。
“那是裡德爾讓我留下的,”愛爾柏塔承認了自己的錯誤,她任由如尼紋蛇好奇的繞過目不斜視的斯內普教授,最後遊曳到了鄧布利多校長的身邊,她不無歉疚的說,“我願意當麵向波特先生道歉。”
“這也是你的無奈之舉,弗利小姐。”
鄧布利多校長聞言好心情的寬慰道,同時不再光滑的手指拂過守護神溫暖的軀體,而守護神也沒躲閃,隻是活潑的扭動著身體,“我想你那時彆無選擇。”
“是的校長先生,”愛爾柏塔看著守護神與校長之間的互動,心道她的確沒的選,誣陷波特總比沒了命強,“他認為一個純血的石化更能撼動這座城堡——這是他的原話。”
可現在再仔細想一想,裡德爾完全可以直接殺了她了事,純血的死亡所造成的影響肯定要比石化大的多。
可不知為何他最後還是信守了承諾——這恐怕用儘了她的運氣。
她不知道在場的兩位教授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因為一時間辦公室裡沒有一個人再說話,就連分院帽也沒了動靜,安靜到連呼吸聲都聽不清晰。
守護神似乎也察覺到了什麼,它從鄧布利多校長的頭頂穿梭而過,最後盤旋在了她的身旁。
許久,鄧布利多校長才開了口,“我想是時候讓弗利小姐知道——”
“不——你不能——”
然而斯內普教授卻猛地站起身低聲說,他的動作幅度太大,導致身下的椅子都往後挪了幾英寸,他看起來比剛才還要生氣,“她不過是個自以為是的小鬼!她甚至還沒有畢業!”
他說著說著突然走過來一把抓住了愛爾柏塔的胳膊,並粗魯的將她拽了起來,這導致一臉莫名的她差點打翻手裡的熱巧克力,而膝頭的日記本則掉落在地。
守護神迅速甩著尾巴尖兒圍了上來,其中的兩隻頭好奇的對著黑發男人吐著信子,另一隻頭則拚了命的往愛爾柏塔的方向靠攏,像是對他有些懼怕。
“現在立刻給我滾出去,弗利!”斯內普教授完全沒將守護神的舉動看在眼裡,他冰冷冷的瞪視著她,語調格外生硬的說,“鑒於現在是學期末——你的禁閉將於下學期開始時生效!”
愛爾柏塔感覺自己的胳膊仿佛被鐵塊給箍住了,那塊皮肉也發疼發麻,但她認為自己被關禁閉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一點也不冤枉。於是沒有任何怨憤心理的她順口就想說話,然而鄧布利多校長卻阻止了她,“的確。但西弗勒斯,弗利小姐必須知道這些,也有權知道這些——為了她的安全。”
愛爾柏塔一愣,有些沒明白過來鄧布利多校長的意思。
可是斯內普教授顯然不讚同校長的話,他厲聲說:“她根本就——你讓一個四年級的學生知道這些根本沒有任何意義!”
“我讚同斯內普的話。”粗嘎的聲音從架子上傳來,分院帽喘了一大口氣,難得摻和了他們之間的對話,“我建議您再多考慮考慮,校長先生——這不是一件小事。”
鄧布利多明白分院帽語中的含義,他長歎一口氣並看著臉色陰沉的魔藥學教授,他昔日的學生西弗勒斯-斯內普,他用著相當嚴肅的語氣說:“如果他真的回來了,那麼我們還能看到這條如尼紋蛇嗎?”
“……”
正死死地抓著愛爾柏塔胳膊的斯內普教授一僵,他臉上的肌肉抽動了幾下,像是在忍耐著什麼,但他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須臾,察覺出氛圍相當怪異的愛爾柏塔便感覺到桎梏著自己胳膊的力道鬆了,斯內普教授鬆開了手,最後鐵青著臉重重的坐了下來。
“謝謝你的理解,西弗勒斯。坐吧,孩子。”鄧布利多校長如此說道,他見愛爾柏塔重新坐到了小沙發上並揮手讓守護神消失,柔和的視線掠過她的右手,“四年的時間不長,但也足以讓我透過外表看清一個人的本質。接下來我要告訴你一些事情——但你要對這次談話的全部內容進行保密。”
這讓愛爾柏塔忍不住繃直了脊背,從剛才斯內普教授和分院帽的反應來看,對方顯然是要告訴她一個不可小覷的秘密,“……需要我立下牢不可破誓約嗎,校長先生?”
鄧布利多校長笑著搖了搖頭,胡子上的蝴蝶結跟著晃了又晃,“不,不需要,弗利小姐。我相信你,相信我自己的判斷,也相信西弗勒斯的教學水平。”
然而愛爾柏塔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她的確能像鄧布利多校長說的那樣保守秘密,但並不代表喝了吐真劑之後還能繼續守著秘密。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鄧布利多校長的聲音卻讓她徹底呆住了。
“神秘人並沒有死,”年邁的老人的嘴裡說著足以震撼整個魔法界的恐怖消息,同時掉落在地的日記本也飄了起來,重新回到了他的辦公桌上,“他也是這日記本的主人,湯姆-裡德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