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的第七章 組織的波本,還是桑格利亞……(1 / 2)

夜,黑夜,死寂夜。

我就這麼奔跑在老宅的長廊上,汗水浸透了身上的連衣裙,我早已不知道奔跑了多久,身後的腳步聲仍然頗有節奏在我背後響起,似乎完全不知疲倦一般,而前方仍是一片黑暗,看不到走廊的儘頭。

跑,我必須跑起來,這樣才能遠離這一切,未來才能安全地活下去。蒼白的嘴唇已經因為我的緊張而被殷紅的裂痕逐步占領,在一片黑暗中,我就那麼撞上了那具雕像。

有滾燙粘稠的液體自額頭噴湧而出,腳腕處火辣的觸感無疑是在提醒我所能夠支撐的時間已經不多,而身後的口哨聲依舊悠揚,似乎下一刻就要將我的性命收入囊中,而現在的一切都隻是對於瀕死獵物的玩弄。

沒有時間了,留給我的時間隻剩下做出選擇,是選擇讓上一輩的恩怨因死亡而畫上句號,還是竭儘全力為自己爭出一條生存之路,帶著那些故事回到人間。

那個地方並不算遠,古宅的地圖早就死死刻在了我的腦海之中。恍惚間我就這麼推開了玻璃門,貼著牆麵放慢了腳步,動作輕柔似少年時曾經跳過的舞曲。

終於停下了腳步。

“我讓那些人暫時不要過來了。”那人俊秀瘦削的臉龐上掛著真真切切的擔憂與慌張,和上次相比,他又瘦了許多,也頹靡了許多。

記憶中那人似乎永遠都溫潤俊朗,會微笑著給她帶羊羹和和果子,記憶中的我也是秀發飛揚,笑容明媚而張揚,甚至我根本說不清一切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我一步一步地向那個男人靠近,活像隻尋仇的厲鬼,大概是以為我終於想好要跟他回去了,他衝著我伸出了雙臂,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中也終於倒映出了此刻天空的光影。

他的愛人即將回到他的懷抱,而他又有什麼理由不去接納和微笑。

我裝模作樣抱上他,帶著他向天台走去,最後用儘全身力氣調轉我們的身位,將他壓在了天台邊緣,隻需要再用一丁點力氣,那人就會像夢魘裡的一樣墜落。

“對不起啊藤原。”意料之外,他並沒有對我的舉動有一絲憤怒,隻是溫和又抱歉地擠出一個笑容。

我平靜地看向他,“對不起什麼?”

“替我的家族抱歉,也替我們在爭吵中浪費的這麼多年道歉,我預定了去挪威的機票,如果真的決定要用我畫上句號,你得快點不然要趕不上飛機了。”他說著話時伸手拉下了自己的圍巾係到了我的脖子上,仔細而又生澀拍打著我的肩膀,想要替我整平衣服上的褶皺。

我忽然露出一個笑,順從地埋進他懷中。

他露出了些微驚訝的神情,他臉上的標準笑容在此刻,數不儘的星光在他的眼中徹底消散,他似乎有很多想說的話,但最後也隻是拍了拍我的頭頂。

“對不起。”

“我不能替我的家人原諒,不過如果你用命跟他們道歉,他們或許會原諒。”我抬起頭看向她,笑容張揚如曾經的午後。

四條人命,怎麼可能是我們兩個可以彌補的。

他拍了拍我的腦袋,像是甘願為了信仰拋棄□□的信徒一般,等待著他想象中的神明給予他最後的處刑。

“隻要你說一聲,我可以自己跳下去的。這樣就跟你沒關係了,我跳下去以後就立馬去找小橘子,他會帶你走。”

我深吸一口氣,反手將他甩在牆上,明明那些人告訴他已經離開,但實際上根本就從未走遠,此刻也順理成章從門外衝了進來,抓住了想要跟著我一起跳下來的人。

他的麵容逐漸離我遠去,我也終於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

我的世界就此顛倒。

夢醒了。

齋藤美緒從夢中驚醒,窗外已經隱隱約約能窺見一絲光亮,銀白色的地平線奔馳向遠方無名之處,隱隱約約能聽到窗外傳來冷風刮過的聲音,宛如將死之人從地獄唱起的挽歌。

“誰憐我病弱,誰為我唱挽歌,誰為我作嫁衣,誰扮我如昨.....”齋藤美緒無意識哼起了幼稚的調調,她昨日睡得並不算很晚,此刻乾脆直接從床上坐起,披著大衣走上了天台,強迫自己作畫將剛才的夢境記錄下來。

冷風淒清,毫不留情從她的麵頰邊上擦過,本就貧瘠的情感波動在此刻消磨殆儘,她的大腦裡隻剩下了機械性的揮動畫筆。

“啪嗒——”

“啪嗒——”

“啪嗒——”

有什麼東西從齋藤美緒腳下的走廊經過了。

她下意識跟隨著聲音的源頭走向走廊角落的通道處,手指甲已經扣在了通道的鎖扣之上,下一刻就要直接打開那扇門——

“晃蕩,晃蕩,晃蕩。”她的背後忽然傳來了一陣巨響,如同巨物從地獄攀沿有什麼東西被用力砸在了天台上,她下意識回頭看向天台,擺放在那裡的畫架被突如其來的巨風吹倒在地上,雨滴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聚成了黃豆大小,將畫布上的色彩暈染開來。

隻是天氣異動。

齋藤美緒歎了口氣沒在在意天台上的動靜,畢竟天台上隻有畫布和她的椅子,也沒什麼能藏人的地方,樓底下的動靜顯然更值得她關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