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多久她就知道毯子有什麼用了。電影播出五分鐘後，瑪麗亞就已經縮進了毯子裡，緊緊抱著女兒的胳膊，忍不住渾身蜷縮。

“你從沒告訴過我你拍的是這麼嚇人的東西！”

喬琳忍不住笑起來，她拍恐怖片就是為了看彆人害怕的樣子，這就是恐怖片的精髓呀！

瑪麗亞還在抱怨：“這裡麵有鬼嗎？告訴我這裡麵沒鬼，我最害怕鬼了！”

“媽咪，我不能劇透的，那會破壞掉所有感覺的！”

“我是你媽媽！”

“Ah~沒可能！”喬琳搖搖頭，進一步摟緊了媽媽。

等到這驚悚刺激的86分鐘過去後，瑪麗亞終於鬆了口氣，如果這不是她女兒的作品，她是一分鐘都不會多看的。可她也能看得出來，這是個非常棒的作品，儘管有的時候手搖鏡頭晃動的畫麵會讓她感到頭暈，但是無論是紀錄片這種形式還是罪案實錄和劇情反轉的設計，都非常精彩。

“我覺得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喬，你真是個古怪的年輕女孩，”瑪麗亞扭頭看向女兒，“可你也實在太有天賦了。”

“你確定你不是在溺愛我？”喬琳一臉懷疑地盯著媽媽看。

“我很確定，以我做媒體采購的十年經驗，這絕對是那些有線電視的深夜頻道正在尋找的材料，它真的很棒！你用的是膠片還是數字拍攝？”

“膠片，”喬琳歎了口氣，“我最初的想法是用捕捉軟件把模擬信號轉數字，這樣後期處理更便宜。可我們沒有特彆合適的設備，所以最終我還是按照傳統方法處理了膠片，而且我們嚴重超支了。”

“花了多少？”

“所有都算在內的話，5萬美元。”

“嗯哼，”瑪麗亞點點頭，“我很確定你應該能收回成本，可是……”

“什麼？”

“我有個主意，你也許能借著它大賺一筆。你還有彆的拷貝嗎？”

“是的？”

“你明天飛回洛杉磯，注冊一個電影公司，然後等我的消息。彆把電影賣出去，不過你可以讓簡把電影拿給其他發行商看看。”

“報名聖丹斯電影節怎麼樣？很多發行商都會去那兒買電影。”

“可以考慮，”瑪麗亞沉吟了一下，“他們是9月截止，對吧？”

“對的。”

“很好，我們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考慮這件事。”

第二天喬琳就按照瑪麗亞的安排飛回了洛杉磯。她把原先隻是個虛名的“斯芬克斯影視公司”注冊為了真正的有限責任公司，順便還把《臨終影像》的拷貝拿給了簡，讓她作為中間人找找看有沒有感興趣的發行商。

處理完這些事後，喬琳還去找了樂隊的成員，跟他們一起欣賞這集體的成果。

“哇哦，我沒想過我在電影裡看起來是這樣的。”客串了一個電視台剪輯師的史蒂夫感慨道。

羅拉則非常著迷地讓喬琳把片尾字幕調出來，重新欣賞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她當時是劇組的兼職收音師。

她有點喃喃自語道：“我要給我爸爸看這個。”

喬琳有點無奈地撫額問：“所以沒人評價一下電影本身嗎？”

羅德突然大叫：“我真特麼的是個天才！我和史蒂夫做的那段音效我自己聽起來都覺得害怕！”

喬琳頭疼地捏了捏眉心。

看到喬琳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史蒂夫大笑起來：“彆擔心，喬，正是因為電影本身很好，超出我們預期的好，所以我們都很關心自己的貢獻到底有沒有被記錄下來！如果這是個超級無敵大爛片，相信我，我們會要求你把我們的名字拿掉的！”

羅拉附和地點點頭：“如果電影很爛，我的名字還在片尾上放著，喬，那簡直像是我夢裡的地獄。可這個，這個像是天堂。”

羅德大笑著一把將喬琳舉了起來，“好啦，天才，開心點！你還有什麼理由不興奮呢？”

“你這個混蛋，”喬琳一邊笑著大叫一邊拍打他的背，“把我放下來，你這個混蛋！”

四個年輕人在房間裡鬨成一團，徹底忘了他們今天聚在一起還要討論另一個話題。

等鬨完了，史蒂夫才重新把其餘三個人的注意力拉回正題。

“我今天上午跟小牛唱片的人見了麵，他們有兩個消息，一個好，一個壞。”

喬琳皺起眉頭說：“先說壞的。”

“他們決定不在今年發行我們的正式專輯。”

“為什麼？”

“我不知道，他們就是堅持要我們先發行電台單曲試水。”

“好消息呢？”

“他們會先推一支電台單曲試水，是在全球幾個主要音樂市場一起。如果它表現得好，他們就會發行商業迷你專。他們選了《Without You》。MV投放可能也要看電台的反應。”

喬琳歎了口氣，揉了揉眉心，“根據我們的合同，他們確實有權這麼做。他們給你具體日期了嗎？”

“沒有，”史蒂夫歎了口氣，“他們說這是個需要等待處理的商業決定。”

這簡直就是“音樂綁架危機”，他們現在都有種“孩子被綁匪劫持”的感覺。

羅德憤怒地抓了抓頭發，“該死的商業決定！我就知道我們不該簽主流公司！”

羅拉伸出手拉了拉羅德的T恤，“你現在說這個有什麼用，我們都用了那筆錢，你女朋友很開心。”

史蒂夫冷笑了一下。

其餘人瞬間都不敢說話了，他們都知道，史蒂夫的女朋友就是不滿他向主流投降才跟他分手的。那個先鋒的女貝斯手直接搬離了洛杉磯。儘管大家都覺得他們之間的矛盾可能不止這麼一條，但是無疑這是最刺痛史蒂夫的。

“出賣原則”，這就是很多地下樂隊對他們簽約主流唱片公司的看法。

喬琳深吸一口氣，沉聲說：“所以我們現在這是在乾什麼？鬨內訌嗎？你們知道我們想走下去還有無數困難在等著我們吧？現在這是什麼？”

她環視了一下隊友們的表情，“我們都需要錢去付賬單，不是嗎？我們想要更多聽眾，我們想要更多錢雇傭樂手和購買設備，我們想要跟更多頂級的音樂人互動合作，我們想要出名，不是嗎？那是我們都想要的東西，不是嗎？”

她歎了口氣，“如果我們想成為搖滾明星，我們就得忍受這些爛事，然後再還回去！我說的有錯嗎？”

“喬說得沒錯。”史蒂夫無奈地搖了搖頭。

羅德不滿地哼唧了兩聲，“我不是說喬說的是錯的，可我不是為了成為搖滾明星才搞樂隊的。我又不是那些為了跟女孩睡覺才搞樂隊的傻X！”

羅拉聳了聳肩，“可你的女朋友還在等你能養家糊口然後結婚呢！”

羅德這下沒話了。

喬琳輕笑起來，羅德的青梅竹馬女友在康涅狄格一所學校念生物學，因為離得太遠了所以不怎麼回來，喬琳至今還沒有見過她。

喬琳覺得自己是時候出來打圓場了。

“好啦，至少往好處看，他們願意花錢在全球範圍內推廣，那是一大筆營銷費用，這說明他們不是糊弄我們，而是真的在工作。”

羅德問道：“可我們就這麼等著嗎？我真的不喜歡這種完全被公司掌控的感覺。”

喬琳歎了口氣後說：“也許，也許我們真的需要一個職業經理人了。”

史蒂夫知道喬琳的用意，他點點頭說：“讓我們再觀望一段時間，經理人不能隨便找，我們需要一個真正專業且信得過的人。”

其餘三人都點點頭。

喬琳說：“你們知道我們接下來要乾什麼吧？”

“繼續練習。”

“繼續寫歌。”

“保持耐心，保持熱情。”

“沒錯，我們會熬過這關的！我們會是勝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