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是不是要跟“流行樂隊”一起巡演這件事,喬琳沒太在意。她隻是走到樓下的唱片店,買了一張blur(模糊)的舊專輯《Leisure》,又順手買了一張Radiohead(電台司令)的首張專輯《Pablo Honey》。
後者同樣是個英國樂隊,喬琳聽說他們的首專是針對美國市場的,而且他們的名字明顯來自Talking Heads(傳聲頭像)的歌,這都讓她有點好奇。
在飛回美國的飛機上,她一直在安靜地聽這兩張專輯。
“怎麼樣?”史蒂夫有點好奇。
“電台司令聽起來有點像U2加The Smiths再加上一點點涅槃,旋律感很強,卻又有明顯的模仿垃圾搖滾的效果。他們確實有點東西,而且他們對吉他的使用很有趣。”
“blur呢?”
“他們……”喬琳皺起眉頭想了想,“他們仍然像是個流行樂隊。他們的歌詞簡單到幾乎每句聽起來都像是副歌,完全是在濫用ooh或者aah之類的無意義哼唱。我的意思是說,他們沒那麼糟糕,可他們聽起來像是那種你走進一個酒吧放鬆自己時可能會聽到的那種樂隊。不過仍然有兩三首不錯的歌,我目前隻聽了A麵,也許B麵會不錯。”
“讓我聽聽。”史蒂夫笑著從她手上接過了隨身聽,聽了起來。
羅德聽到他們兩的談話後探頭到他們中間說:“你知道的,我們還是得跟他們一起巡演的。”
“我知道,”喬琳翻了個白眼,“我真是不明白,為什麼我們要跟他們一起巡演。他們更像是那種流行男孩樂隊。”
羅拉冷不丁地說:“喬,可我們也很流行,我們剛剛在美國賣出了700萬張專輯,而且我們也有兩個男孩。”
喬琳聞言轉過身趴在座椅上,伸手捏了捏羅拉的臉,反駁道:“你知道我說的流行男孩樂隊是什麼意思!這不一樣!”
回到洛杉磯後,哈利也沒有對這個問題給出讓喬琳更滿意的答案,他隻是告訴她樂隊在歐洲需要兩三個助力樂隊幫助他們巡演,blur隻是其中之一,radiohead也會跟他們一起在一些場次巡演。
喬琳罵了句臟話:“隨便吧,我不在乎我們是不是要跟什麼流行男孩樂隊一起巡演,隻要他們彆惹惱我就行了。”
等喬琳走開後,哈利才敢詢問樂隊的日程主管薩姆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這鬼脾氣是哪兒來的?”
“樂隊基本上算是為了下一張專輯吵架了,隻是小型級彆,彆擔心。而且最近喬琳在瘋狂寫歌,她現在有點像顆隨時會爆炸的地雷,我的建議是,”薩姆聳聳肩,“讓她一個人待會兒,彆惹她。”
而“地雷”本人在回到美國以後基本每天都把自己關在工作室裡寫歌,可她一天大部分時間隻有三、四個小時能專心寫出點合適的東西來,其餘時間都在看小說和看電影,偶爾跟朋友們打會兒電子遊戲。
很久沒有出現在她生活裡的阿方索打來電話時,她就在正窩在沙發裡一邊放著爵士音樂,一邊讀書。
“喬琳,能告訴我你在做什麼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尾音帶著一點點上揚,聽起來像是在調情,可仔細一想卻又發現還沒到真的調情的程度。
這個簡單的問題卻讓喬琳突然感覺到了命運的奇妙之處。她有點戲謔地回答:“《藻海無邊》。”
阿方索不知道她聲音裡若有若無的調侃勁兒是怎麼回事,追問道:“它是本什麼樣的書?”
“這個嘛,你知道《簡愛》,對吧?它講的是《簡愛》發生之前的事,男主角羅切斯特的妻子、閣樓上的瘋女人伯莎的故事。”
喬琳之所以覺得命運奇妙,是因為《藻海無邊》中的女主角本身的痛苦一部分來自於她的身世背景。她是牙買加種植園主的後代,在奴隸製度瓦解後,作為殖民製度的罪惡產物,她因土生白人的克裡奧爾人身份被當地人拒絕,卻也無法被歐洲社會接納。
而阿方索,他的家族曾經是大西洋上最大的殖民者和奴隸主之一,直到英國取代他們成為新的主人。
喬琳心想真奇怪啊,他的家族在日斯班尼亞曆史上曾經被推翻統治三次,卻總是在各類因素的推動下成功複位。阿方索的父親曾經在被剝奪了一切後流亡海外,卻又最終成功複位,也因此成為了日斯班尼亞第一任君主立憲製國王。而阿方索,他一出生就被貫上了親王的頭銜,不出意外的話,他會是下一任國王,像是英女王伊麗莎白二世那樣在維持王室地位的鋼絲繩上一輩子走下去。
喬琳絕對沒想過要跟這種男人有什麼深入的來往,他們的世界跟她的區彆太大了,她沒法理解。
她甚至不理解阿方索現在是在乾什麼,畢竟他不可能向她追求嚴肅關係,卻也沒像是在追求快速的□□關係那樣迅速采取行動。他就隻是偶爾打電話,總是送花,可這點絕對沒法打動喬琳這樣的女人,他們兩都對此心知肚明。
電話那頭的阿方索還在靜靜地等待著喬琳的下文。喬琳在回過神後快速地補充了一句說:“這個伯莎,她是個克裡奧爾人。”
阿方索立刻就明白了她話裡的戲謔感出自哪裡。他沒被她的潛台詞冒犯到,隻是平靜地回應說:“聽起來是本有意思的書。”
喬琳被他的無趣打敗了,不想繼續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因此她很乾脆地提問:“阿方索,你這通電話有什麼事嗎?”
電話另一頭的男人的回應卻出乎她的預料。他低沉的聲線溫柔地回答道:“我覺得我隻是有必要在想念你的時候聽聽你的聲音,我不想隻通過娛樂新聞了解你。”
“好吧,那你現在都知道了點什麼?”
“你喜歡閱讀……”
“嗯哼。”
“你有點缺乏耐心,至少對我是這樣的。”
“你可夠傲慢的,我為什麼要對你有耐心,就憑你是王子嗎?”
“當然不,你很坦率。對你這樣的美人來說,你已經對我足夠溫柔了。”
喬琳輕巧地對著電話那頭的人翻了個他看不到的白眼,可她的嘴角還是不自覺地上揚了一下。人人都喜歡漂亮話,她也沒法免俗。
她努力抿直了嘴角,故意一本正經地說:“我還以為你不像一般的日斯班尼亞男人那樣油嘴滑舌呢。”
“我隻是想彆太唐突,可顯然你並不喜歡太溫吞的人。”
“現在你又知道我喜歡什麼樣的人了?”
“我正在努力。我希望我能更了解你一點,也希望你能更了解我一點,”阿方索微微停頓了一下後說,“喬琳,我不知道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請你共進晚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