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瑾洵留在公主府用了午膳。
府內的廚子全是平昭帝賜下來的禦廚,手藝自然沒得挑。
許是第一次吃到如此美味的熟食,頌徵藍眸驟然亮起,腮幫子微鼓,筷子就未曾停下來過。
秦瑾昭沒怎麼動筷,幾乎全程都在為頌徵布菜。
秦瑾洵驚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狠狠在大腿上掐了一把,才確認眼前所見不是自己花了眼。
他難以言喻地看向沉默不言的司琴,眼神互換,不約而同達成一個共識:紅顏禍水。
然而禍水無所察覺,還在津津有味地吃著美食,滿桌佳肴依舊沒有頂替掉頌徵對魚的喜愛,依舊心心念念著還未端到桌上的魚。
她朝秦瑾昭碗裡夾了塊排骨,眸中希冀熱切:“錦意也吃。”
就在秦瑾洵和司琴以為秦瑾昭不會吃時,秦瑾昭淺笑著夾起排骨,輕輕咬了一口:“謝謝阿徵。”
司琴見怪不怪,唯留秦瑾洵一人繼續淩亂,這姑娘,當真是好手段。
為緩解詭異的氣氛,秦瑾洵難得問出了司琴最好奇的問題:“不知姑娘,該如何稱呼?”
咀嚼的動作一頓,頌徵本能地看向秦瑾昭,似在征求她的意見。
見秦瑾昭頷首,頌徵不緊不慢咽下食物,咬詞清晰道:“頌徵。”
秦瑾洵笑得溫文爾雅,眉眼風流浮現,翩翩有禮道:“秦瑾洵,是……”
頌徵眉眼含笑,麵容純良無邪,尾音微揚,接話道:“我知曉,你是錦意的哥哥。”
秦瑾洵一愣,這才回過味來,她喚的居然是秦瑾昭的閨名……
再看看一臉淡然、絲毫不驚訝的司琴,秦瑾洵總覺著哪裡怪怪的。
皇妹何時與人這般親近了?
在午膳吃到一半時,婢女終是端來了頌徵心心念念的魚。
一盤大小適宜的清蒸細鱗魚,這種魚肉肥刺少,除了魚鱗難打理些,其餘挑不出任何毛病。
頌徵眼眸一亮,迫不及待拿起筷子,夾下一塊魚腹肉放進秦瑾昭碗裡:“錦意先吃。”
秦瑾昭則將剩下的魚腹肉儘數夾給了頌徵,語氣如常卻藏著不易察覺的寵溺:“不夠再讓廚房弄。”
筷子剛提起連魚肚子長什麼樣都沒有見著的秦瑾洵:“???”
一盤魚,多數是進了頌徵的肚子。
秦瑾洵很有眼力見,用完膳便道還有事,揣著一遝銀票離開了公主府。
頌徵吃飽了就犯困,坐在椅子上止不住地打哈欠。
秦瑾昭怕她積食,拿出個小瓷罐,抬手招她過去。
頌徵看著罐子,很是好奇地問:“錦意,這是何物?”
秦瑾昭動作輕柔地將兩片山楂乾喂進頌徵嘴裡,隻回了兩個字:“零嘴。”
頌徵一聽是吃的便放下戒備心,皓齒一咬,姣好的小臉瞬間皺成一團:“好酸。”
酸歸酸,頌徵倒也沒將山楂吐出來,忍著滿口酸澀,愣是吃了下去。
秦瑾昭遞給她一杯水,蹙眉沉聲道:“你就不怕裡麵加了彆的東西?”
不怪秦瑾昭這般說,頌徵戒備心太弱,月上梢發生的事曆曆在目,終是成了她心頭一道過不去的坎。
頌徵小口抿著水,聲音雖弱卻氣壯得很:“我知曉錦意不會害我的。”
她砸了下唇,又抿了口水,回味著嘴裡的味道,驚奇道:“錦意,是甜的。”
一句話,將秦瑾昭堵了個徹底,她無聲歎氣,哭笑不得地問:“阿徵,你就這般信我?”
頌徵拿起片山楂塞進嘴裡,藍眸微彎,眸中赤忱灼人,嗓音輕軟,好似蜜糖緩緩淌過喉間:“因為你是錦意呀。”
四周很安靜,安靜得秦瑾昭能聽見頌徵的呼吸聲,山楂微澀,轉眼便被馥鬱芳香的馨甜氣息覆過。
秦瑾昭的心跳,驟然快了一拍,心口處的溫度也在一點點攀升。
等頌徵入睡後,秦瑾昭掩上寢屋的門,輕聲喚道:“司琴。”
司琴微微福身:“殿下。”
“備車。”秦瑾昭腳步一頓,又吩咐道,“讓雪雁留下。”
司琴再次感慨禍水的受寵程度,不顯於色地應下:“是,殿下。”
馬車裡,秦瑾昭聽著司琴事無巨細地彙報著公主府的後續安排,她微微頷首,掩蓋吹了吹麵上浮著的茶葉,淡聲道:“再調兩名暗衛。”
“今日城中不會太平,務必護她周全。”
司琴麵露猶豫:“可是殿下,您的安危……”
“無礙。”秦瑾昭品著澀口的濃茶,語氣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此事我自有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