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宋年高大的身軀正蜷縮在樓道裡,門的另一邊燈火通明,另一半萬籟俱寂。
眼前已經熬得通紅,淚水愣是一滴都沒有往下落。
他有些不明白
——他為什麼那麼小,怎麼會懂得什麼是“愛”,可他隻知道現在很難受。
仿佛置身於一尊烤爐中,身體的每一寸肌膚都被通透的火焰燃燒殆儘。
雖這麼說,但時輪的情況也沒好到哪去。
柳蒼蒼突然麵色凝重地問了句:“是宋年吧...”
時輪吊兒郎當的氣質已被掩飾下去,低沉的從嗓子裡發出“嗯”的一聲。
悶哼一般,消極。
“鬨矛盾了。”柳蒼蒼轉過身來,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時輪,像審判一樣,希望從他嘴裡說出真正的答案。
“……”
時輪突然有些恍惚,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是說宋年根本不喜歡他,還是說宋年... ...
——根本不在乎他。
柳蒼蒼從他的眼睛裡沒有看到平時的桀驁,囂張,肆意或明朗。
他的眼睛雜質交織,零零碎碎,零零散散全是迷茫和惆悵。
這一刻他好像什麼都懂了。
柳蒼蒼是中國人和法國人的混血,除東方美以為,同時還具備西方的深目高鼻以及法國人的風土浪漫。
通俗來講在他法國媽的教育下,他對“愛”或“情”比同齡人懂很多。
“聽說過幾天一中要和育才聯合舉辦個運動會,參加吧......”
柳蒼蒼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
有些事不是三兩句可以說清道明,本能地喜歡一個人,那就是奇跡般的存在,開心也好,傷心也罷,不能也沒資格去評價。
聽天由命吧。
時輪無力地倚著後麵的桌子,桌子傾斜地像一邊倒去,後麵的人嚇得慌忙起身,“我去倒杯水。”
隨即拿著保溫杯迅速衝出教室門。
柳蒼蒼聳了聳肩,表示很不屑“殿下,你看。”
嘴角慢慢上揚,戲謔著發著清脆的笑聲。
“「夢」都解散了,以後這稱呼彆喊了。”時輪苦笑了一下,他現在麵對這種從容,無力回應。
“為了宋年?”柳蒼蒼直接將話挑明了說,毫不避諱地問。
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眼睛時還是會覺得心慌。
“聰明。”
“為什麼?”
“他不喜歡混混,他小時候被混混欺負、騷擾過。”
“所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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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蒼蒼突然提高了音量,毫無情緒外露地說:“所以你為他解散了我們4年辛辛苦苦打下來的,你忘了陸丹,忘了安道,忘了餘青,忘了江之嚴,甚至我...”
語速很快,多的是指責而不是調侃。
沒等時輪反駁,他又繼續道:“你當初建立他是為什麼還記得嗎?”
時輪輕輕地搖了搖頭,表示否認。現在的他,從內而外他被指責的體無完膚,他確實好像忘了...很多。
“嗬嗬,你當然不知道咯。”柳蒼蒼之前從不會這樣儀態不端,剛才還好好的少年突然變了太多。
“鄭州知道吧。”
“嗯。”
“其實你知道的,隻是不願承認而已,你媽已經死了,死在生你的時候,她就是個後居者。”柳蒼蒼字字如紮心,嘴裡不停地念叨著。
“所以...”
“所以哥兒幾個,放著好好的闊少爺不做,來給你當小弟,陪你混啦~”到最後他的也突然鋒利起來,眸子裡多了幾圈漣漪,越想看懂就被迷惑的最很。
“我能有什麼辦法,我喜歡他!”時輪很乾脆地反駁,這時他差不多已經想好,不論如何譴責時輪,都要扛過來。
柳蒼蒼突然笑了,起身也拿著杯子轉身過去,“我去接水咯~”
過了會兒,宋年揉了揉紅腫的眼睛,還是回到了那個噩夢一樣的地方,已經無可挽回了——奶奶已經死了。
他推開門,看到裡麵的兩人正在跟醫生對接,簽個火葬合同。
宋意和旁邊的人比起來一個比一個像是家庭富裕培養出的天之驕子。
無論是氣質還是樣貌,但拉出來都是“人比人氣死人”的程度。
宋意看到宋年的到來,一改剛才清冷高貴的模樣,現在已經開始從眼神中看出喜悅了。
宋意就差點沒撲在宋年身上了。
宋年隻感到惡心,要早關心自會熟悉,他在哪?估計在哪個大公司上班,或已經創業了吧。
宋年看著他激動的神情,不自覺地往後推了推。
轉頭間又看了看旁邊坐著的人。
全程微笑著,優雅矜持卻又事不關己。
宋意看到宋年瞄他,心裡明如晃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