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射 “可知靳王說了什麼?”……(2 / 2)

盤臣 曠宇 3934 字 7個月前

眾人的呼聲順著風勢,也按捺不住。

圍場上橫溢著助威之聲。

這一側的女眷們的細碎的讚吟聲也注入其中。

但也止於細碎,大概是因為接下引弓的便是邢昭。

邢昭似乎完全不受這氣氛所影響,在馬上調了調弓。

他態度審慎,樣子極為專注,搭箭扣弦,此時風已然沒有停頓,且沒有規律,就如同戰場上的瞬息萬變。

隻見一箭駕淩厲之勢破開風口——

重貫紮深。

把胡卿言的落在靶心的箭從中劈開,分成兩半。

眾人驚呼。

這已然落敗的也不免為這一箭喝彩。

包括胡卿言手底下的人,都不由得叫好起來。

既然兩人都中靶心,

那執判高喊:

——“再十步——”

“都他娘的給我閉嘴!”

胡卿言大喝一聲。

從底下往上,眾人都倒吸一口氣,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胡卿言執著手裡的鞭子,指著邢昭:“邢昭,你我要比,隻有一途,我今日隻問你敢不敢。”

邢昭沉默著,它的坐騎似乎有靈性,垂頭喘了兩下,左右晃了兩步,他穩了馬,拱手向高台,朗聲道:

“今日陛下在側,難道不應該問陛下允不允嗎?”

“陛下!”

胡卿言口裡喊的是“陛下”,卻未朝高台望去,眼裡狼一樣的光芒定扼在了邢昭的麵上。

他的聲音似乎從胸腔中逼迫出來,懸高而上,澎湃如雷,“臣同邢昭,曾走馬比射,互射五箭,臣當日脫力,中了邢昭一箭,今日,便在這裡,在陛下麵前,再比試一次,生死有命,還請陛下允準!”

他所吼皆是短句,一句一頓,鐘鼓此時皆息,但他話灌入耳畔,不亞於適才黃鐘大呂的震顫。

胡卿言是瘋了。

此時此刻。

不啻於恃勢怙恩,驕橫妄為。

眾人都望著成帝的方向,

隻見成帝從他的案前站了起來,走到階前,下了一階。

這幾步虎行似病,搖搖擺擺。

袖子往邊上甩了一下,朝著下麵先大喊他的名字:

“胡卿言!汝不善體孤恤臣念下之情,逼孤甚迫,喪心至此,於斯而極!”成帝這幾句也近乎於吼出來,帝王之冷絕之氣不掩,眾人不知要如何處置,正覺心中凜凜,成帝卻話鋒一轉:“現如今這校場之內,眾人內裡被你的話弄得是蠢蠢欲動,孤不允準,倒像是孤掃了眾人興致!既如此,”成帝大袖一擺:“你既不惜命,這條命孤暫且給你允下了,邢將軍是靳王的人,孤可要問一問靳王允不允。”

成帝的話軒輊抑揚,先是罵,再是允,自己立足在“眾人”,決議卻在“靳王”。

眾人見成帝轉向了階上的靳則聿。

底下遙望而上,高台之上,從底下開始也皆回顧而上。山側周圍雖遠,也都焦在一人身上。

言子邑手裡起了一層汗。

成帝這是有意為之還是隨境發揮,皆不得而知,——

或者均或有之。

她遠遠看見靳則聿站了起來,朝著成帝行禮,但是聽不清二人交談之言。

隻見成帝一手插著腰,一手在那裡搖晃著說什麼。

言子邑油然想起他在書房裡對著秦、李二人說過他“做不得邢昭”的主這樣的話。

現在想來真的是謙虛了。

此情此景。

可以說邢昭的生殺大權都握在他手裡。

壓力全給到靳則聿這裡。

胡卿言表現出的是“冰炭不可同爐”,非死即傷的搏命頑性,嫌的是命太長。

言子邑看見靳則聿直起身子,走到石階邊上,似乎微垂著頭在看圍場之上,下擺隨風微動,卓然獨立。

像是說了什麼。

高台之上掠起了一股驚疑。

像是經曆了千煎萬熬之後的蛻變出來的興奮,但又小心的壓抑著。

成帝道:“邢昭!”

“陛下。”

邢昭人在馬上,卻依然禮數周全。

“可知靳王說了什麼?”

“他說——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