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夢覺好半天沒有說話。
鄭助理問道:“感到很吃驚嗎?”
黎夢覺點了點頭:“甚至是有點世界觀崩塌的感覺了。”
“黎老師倒也不必這麼自謙。”鄭助理說道,“即便是在星河集團,也有很多人都是黎老師的粉絲,這還是在清宵‘大本營’的背景之下。”
黎夢覺說:“那不一樣。”
阮大小姐,當然是不一樣的。
鄭助理問:“哪裡不一樣?”
黎夢覺笑了一下,說:“不太好說,就是一種感覺。”
鄭助理很識趣地沒有繼續追問。
黎夢覺一直將她送到了醫院對麵的公交站台旁邊,這裡方便打車。
在她轉身回醫院之前,鄭助理又叫住了她,問了一個有些突兀的問題。
“黎老師,你以前見過清宵嗎?我是指,在出道之前,私下裡的時候。”
“出道之前?”黎夢覺略微思索了片刻,搖了搖頭,“沒有。”
“你確定?”鄭助理不死心地追問了一句。
“像阮大小姐這麼……漂亮的人,如果曾經見過那張臉,我想我應該不會忘記的。”黎夢覺說道。
倒是鄭助理,為什麼這麼覺得呢?
黎夢覺心裡有很多疑問,最終卻都沒有問出來。
有些事情知道了答案之後或許反而會後悔,因為很難再擺脫掉那些事物的糾纏。
所以在不想招惹更多麻煩的時候,最好儘量保持沉默。
在鄭助理攔下了出租車之後,黎夢覺衝她微微頷了頷首當做道彆,然後轉身穿過了馬路。
鄭助理目送著她走進醫院的大門。
司機忍不住按了下喇叭,轉過頭催促道:“這位女士,你要不要上車?”
鄭助理低頭說了聲抱歉,一邊上了後座,一邊報出了酒店的地址。
黎夢覺回到了病房裡。
阮清宵還在擺弄新手機,裡麵沒有電話卡,但單人VIP病房裡就有無線網,連上網之後足夠她去了解很多需要的信息。
她腰背筆挺地坐在病床上,低頭看手機看得出神。
直到黎夢覺在床邊不遠處的凳子上坐下來。
阮清宵轉過頭看向她,原本神色寡淡的臉上立刻綻放出了一抹熱情的微笑,明亮的眼眸裡是誰也無法忽視的喜悅與歡愉。
好像僅僅是看到黎夢覺的臉,她就已經覺得很開心很幸福了。
黎夢覺下意識往後仰了仰身子——動作幅度很輕,隻是略微往椅背上靠了靠,但這樣向反方向遠離的肢體暗示還是被阮清宵捕捉到了。
阮清宵臉上的笑容黯淡了幾分。
黎夢覺選擇了無視,告訴她鄭助理已經打車去酒店拿文件了,沒有意外的話應該很快就會回來。
她會陪著阮清宵直到鄭助理回來證明清楚自己的身份。
阮清宵卻不怎麼在意鄭助理的事,聞言隻是心不在焉地點了點頭,在黎夢覺說完之後表現得踟躕了片刻。
“我之前,對你做了什麼不好的事嗎?”阮清宵冷不丁地問道。
“……”黎夢覺眨了眨眼,謹慎地說,“沒有。”
這是實話。
劇情裡那些事大小姐還沒來得及做,而且大概率也不會對她做了。
阮清宵觀察著她的神色,又問道:“你討厭我嗎?”
黎夢覺說:“不討厭。”
也是實話。
她隻是單純討厭麻煩。
要不是有“劇情”的影響,她倒是還挺欣賞阮大小姐……的臉以及演技的。
阮清宵“哦”了一聲,雖然沒從黎夢覺臉上看到什麼勉強和討厭的神色,但她還是莫名有些失落。
她很想親近黎夢覺,但對方對她卻好像有些抗拒。
她很想搞清楚原因,但還沒張嘴就忍不住擔心自己這樣死纏爛打刨根究底會不會惹人討厭。
先前鄭助理在的時候,她可以麵不改色地跟對方兜著圈子,幾乎把鄭助理搞到崩潰,但她自己意識完全清醒而是故意的。
情緒失控的瞬間可以暴露出很多本人都不自知的細節。
所以在黎夢覺到來之前,阮清宵其實已經基本確定鄭助理確實是可信的人,她對自己的關心也是出自真心。
而且鄭助理大概早已經對她這樣的性格習以為常。
雖然表現得很疲憊,但並未因此生氣。
——大約是金錢的力量從中發揮了重大的作用。
看著鄭助理又心累又無語的模樣,阮清宵一點也沒感到抱歉。
但麵對著黎夢覺的時候,她連試探都不敢。
不想被討厭。
很害怕看到她會露出厭惡的神色。
所以她要表現得乖一點。
隻要黎姐姐還坐在這裡就好。
阮清宵沒有再繼續糾纏不休地追問,低下頭去繼續看手機上的新聞。
很快就連黎夢覺也輕而易舉地覺察到她的心不在焉。
阮清宵雖然低著頭,但手上很久都沒有動作,視線不知不覺地就飄向了床邊,然後就盯著黎夢覺的手發呆。
黎夢覺的手往左邊移了移,阮清宵的視線也無意識地跟著動。
她在看那個小紅狐狸的掛墜。
鄭助理上車前的疑問又回到了黎夢覺的腦海裡。
原先黎夢覺很肯定,自己並沒有在演員相關的正式場合以外的地方見過阮大小姐。
但當病床上的阮清宵低下頭,黎夢覺以一個近似俯視的角度瞥見她的側臉,看著她盯著那個狐狸掛墜出神的模樣時,她忽然感覺到了一種微妙的眼熟。
她好像真的在哪裡看到過這張側臉,或者說看見過這個眼神、這副神態。
到底是在哪裡呢?
答案幾乎呼之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