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清安持劍,劍身化作一道銀色的影子,與空氣不斷摩擦,嗡鳴聲間,一群一群的花靈被斬落在劍下。
大狸花貓前爪緊緊勾住梁清安的衣裙,整隻貓仿佛與她融為一體,唯有尾巴高蹺,尾巴尖明明滅滅,在梁清安身邊形成一層薄膜,把花靈們煽動而來的鱗粉隔絕在梁清安的身體之外。
梁清安擊殺又一隻撲上來的花靈,忽然覺得小腿一痛,低頭一看,竟然是根須卷土重來,趁自己與花靈激鬥,偷偷摸摸地纏住了自己的小腿,像是一條條水蛭一般,迫不及待地就刺入自己的皮肉,纏繞在腿上的根須肉眼可見的更粗壯了一些。
連原本土黃的根須都變得透明,梁清安看見鮮紅地血液從自己的身體裡不斷流出,順著這纏人的根須運往不遠處的花叢,沒入花株中,血液流失的感覺不好受,顧不上撲來的花靈,她手中劍光一閃,小腿上的根須便被儘數斷落,簌簌地落了一地。
花靈實在太多了。
梁清安處理根須的時間,就有兩隻花靈飛撲到麵前,大狸花貓打落了一隻,另外一隻卻僥幸逃過了貓的攻擊,尖牙一張一合,便扯掉了一大塊布料,眼見著下一口就要朝著她的皮肉而去!
好險!她身姿靈活地跳到了遠處地另一塊大石頭上,脫離花靈們的包圍圈,把劍橫在胸前,警惕地看著氣勢洶洶又要撲上來地花靈。
……
太陽逐漸隱沒,隻餘最後一絲光輝掛在天上,光輝對麵,一輪圓月悄然升起。
梁清安已經與花靈不間斷地戰鬥了一刻鐘,此刻的樣子著實狼狽,衣服被東一塊西一塊的咬破,露出白皙的皮膚,雖然沒被花靈咬掉整塊的肉,但是也布滿了大大小小的傷痕。
小腿上不知被根須咬出幾十個口子,大部分都結痂了,卻還有小部分依然在不斷地向外滲血。
太累了,梁清安喘著粗氣,不間斷的失血和戰鬥讓她感到眼前一陣陣發黑,貓早已經不在她的肩膀上,在她的腳邊不停地哈氣,眼睛瞪得圓鼓鼓的。
梁清安把劍鞘插入土裡支撐住自己,她的臉色發白,右手中的劍還在不斷揮舞,卻還是沒有抵擋住,眼前一黑,劍從手中滑落。
無意識前的最後一秒,梁清安看見有一群花靈飛撲而來。
天邊的最後一絲光輝也被黑暗吞沒,月亮代替太陽,成了黑暗天空中的唯一光源,萬裡無雲,卻不見一顆星星。
再睜眼時,已經是月上中天。圓月清冷,唯有清冷光輝撒下人間。
昏睡了太久,腦子還有些發懵,梁清安撿起掉落在旁邊的劍,握在手中,警惕地掃視周圍,卻不見花靈,連昏迷前擊斃的花靈屍體也不見了蹤影,唯有被斬落的根須,在月輝下團成一團,昭示著這裡發生過一場惡戰。
向遠處望去,花叢中的花朵們都緊閉花瓣,仿佛再無害不過。
花靈消失得一乾二淨。
月輝照耀下,連在花靈聚居地外圍的那層濃霧也不見蹤影。
到底是怎麼回事?
梁清安隻記得無意識前的最後一眼,花靈們前仆後繼地向著自己撲過來,卻好像突然被定住了一番,再然後,她便沒了意識。
是月亮嗎?
她抬頭望明月,四周寂靜無聲,無人回答她,隻餘風偶爾劃過花叢和溪水,帶來淅淅索索的“沙沙”與水拍打泥土的“嘩啦”。
把劍收入劍鞘,梁清安抱起在石塊上懶洋洋地曬月亮的大狸花貓,選定了一個方向,步履緩慢地順著河流而上,不管怎麼樣,這裡不能再呆了。
一路向北。出了花靈的聚居地範圍,梁清安這才發現,濃霧散去的外界,居然寸草不生,這山穀瞧著不小,也隻有花靈聚居地那一小塊有綠意。
月色輝光,引得人無端惆悵。
也不知道阿姐如何了?梁清安捏緊了劍柄,一瞬不停地順著溪流而上。
……
先入耳的是流水從高處下落衝擊巨石的聲音。
瀑布從天上來。
無根之水,形成無根瀑布。
梁清安抱著貓,驚歎修真界造物的奇妙。
源源不斷的水流從天空中飄落,砸在周圍突出的石壁上,長時間的衝擊腐蝕把尖銳的石頭磨了圓潤光滑,水流嘩嘩作響,如若沒有似蛇一般張牙舞爪的氣根,倒也算難得一見的美景。
可惜,水流之下偏偏長了一棵醜陋至極的樹,見梁清安過來,樹乾上浮現一張樹麵,緩緩地睜開眼睛望向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