銅鑼燒,是一款源自日本的現代甜點,也以其頗有記憶點的形狀和綿軟的口感而聞名。
外觀上,銅鑼燒通常呈淡黃色或是略帶蜂蜜色澤,表麵輕微凸起,邊緣略微翹起,而中間夾著的餡料可以是紅豆沙、奶油、果醬,甚至鹹味餡料。
但無疑,這些餡料除了紅豆沙,在當下,要不就是太昂貴,要不就是無法製作。
餘靜昭依稀記得字據第一次吃銅鑼燒時的口感,那時她尚且年幼:咬下一口,外層的麵餅柔軟而富有彈性,微甜不膩,與內層滑順細膩的餡料完美融合。
這樣的甜品,對孩童而言,是極具吸引力的。
而如今,她便要將這款小吃引入這個年代。
自上次被債主拆家,餘靜昭緩了極久的神。
那日譚阿翁歸家,發現家中狼狽模樣,起初是不解,但當譚阿婆同他一一道來後,他卻再未嘮叨一句,而是一人緩緩進了屋。
餘靜昭深知,譚阿翁心中自是不悅的,隻是還未說出口。
她內心的愧疚霎時到達了頂端。
可她不可過多地沉溺在自己的情緒中,現下最緊要的,是想法子在十天後交出那允諾的十兩銀子。
餘靜昭算過,在這個朝代,一兩銀子相當於1000文,即一貫錢。且一文錢的購買力換算成現代,也與一塊錢差不太多。
這也就相當於,她要在十天,賺到一萬塊,也即一天要賺得一千塊。
這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除非十天之內立下大功,譬如救駕官家,她才可能賺到這些,不然像她這樣每日賣些糕點,怎可能十日入十萬?
想想就頭疼。
熟練地拌好麵糊,餘靜昭拿勺子將麵糊一團一團地倒在了事先預熱好的鐵盤上。
隨後,掌握好火候對其進行烘烤,待餅皮表麵開始出現小氣泡,邊緣微微上翹,底部呈現金黃色時,即可翻麵。
完成後的餅皮兩麵色澤一致,邊緣略微隆起,中心部分則鬆軟可口。
烤製餅皮期間,餘靜昭也在著手做著獨家紅豆餡。
相較於北方人,南方人並不那麼嗜糖,因此她並未在紅豆餡中額外加糖,因此吃起來單純隻是一種獨屬於紅豆沙的綿密口感,清甜爽口。
當下已經入夜,但餘靜昭似乎並沒有就此停下的打算,她拚命地烤製餅皮、製作紅豆沙,縱使已經滿頭大汗,她手裡仍然在持續碾著紅豆,眼睛也時不時瞟向正在烘製的餅皮。
蕭四和時裕自然也來幫了忙,但都是些雜七雜八的瑣事,真正的大廚擔子,還是全都扛在了餘靜昭肩上。
在一旁幫忙添柴禾的時裕不停地用餘光觀察餘靜昭的狀態,見她這麼長時間隻知埋頭苦乾,一聲不吭,便向蕭四使了個眼色。
本坐在一旁搗紅豆餡的蕭四不一會兒就接收到了時裕的示意,但他卻衝他皺了個眉,轉身繼續乾自己手裡的活兒。
時裕氣得半蹲起來,似有似無地揚起一個拳頭做出要打他的架勢來,但奈何餘靜昭還在他的身邊,也就不好直接衝上去揍蕭四一頓。
既然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娘子,他一個好友兼戰友又為何要瞎操心?
越想越氣,時裕不禁用力掰斷了一根木柴,用力塞到了柴灶裡。
那麼,蕭四當真對此毫不在意嗎?當然不是。
實際上,他手上一邊忙著搗餡,眼神又時不時偷偷瞄餘靜昭一眼,絞儘腦汁想辦法來逗她開心。
突然,他靈光一閃,有了!
一刻不敢耽擱,蕭四立馬放下手中的搗錘奔入柴房,隨後,柴房中便發出一陣翻找聲。
不過餘靜昭全心投入到銅鑼燒的製作中,未曾注意蕭四竟不知何時悄悄溜走了。
而當她捕捉到蕭四消失的身影後,剛一轉頭去尋他,眼前就多了一張畫來。
那是一副好生幼稚的圖畫,隻淺淺幾筆就勾出了一個女子的人形——
高盤的發髻居於頭頂,小巧的臉龐顯得她分外嬌俏,不僅如此,那女子臉上還帶著溫情笑意,一手拌著麵糊,一手拿著鍋鏟,雖說身著布衣,卻還是能看出一種小姐的貴氣。
“這是……我?”餘靜昭訝異於蕭四巧妙的手筆,即便他沒說,她也瞧出了這紙上的人正是她。
當然,這個猜測也在蕭四本人頓首後得到了肯定。
此時,餘靜昭的表情才鬆了下來。
她小心翼翼地在身上擦了擦手,而後緩緩伸出手來將那張畫紙從蕭四手上接過,擺在麵前,宛若珍寶。
她自小就不善書畫,因此對蕭四這草草幾筆簡單勾畫便出來的神韻著實感到驚歎,但更為可喜的消息是,在她看見蕭四這畫的第一眼,她的腦中便迸出了一個絕妙的想法。
那便是,定製銅鑼燒。
通過這幾日裡賣糕點的經曆,餘靜昭也做了一番調查,她發覺這個鎮上居住的富家子弟遠比她想象的要多得多,平日裡她低價賣棗泥山藥糕是為了體恤底層百姓,想讓他們也能在熱天裡喝上一碗涼粉,品上一塊甜糕。
但如今,她既然已經應下了十日給出十兩銀子之事,那便隻能在這短暫的十天裡想辦法賺到那些富家子弟手中的錢了。
不過想來,這些有錢人家對珍奇野獸也是見過不少,因此販鳥什麼的也難以成功,那倒不如給他們來個像衣物一樣的定製方式,將他們的畫像印到銅鑼燒上,好吃且有趣。
眼看現下彆無他法,餘靜昭隻能硬著頭皮試一試。
好在當她同蕭四說出自己的想法時,蕭四表示願意,她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一半。
因而翌日清晨,餘靜昭便再度拉著攤車上了街。
“走一走看一看!好吃的銅鑼燒喔!”時裕站在路中央放開了嗓子大聲吆喝道,生怕漏下任何一個路過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