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他銅鑼般的嗓門真切吸引到了路過的客人,又或是銅鑼燒一物對他們而言當真稀奇,光是聽見這個名字,不少人就在他們攤車前駐了足。
“這銅鑼……燒?多少錢一個?”一位郎君率先問價。
“昨夜烤的五文一個,今日現烤則十文一個,若您想要帶有專屬印花的,那就是二十文一個。”餘靜昭見那人來了興趣,趕忙笑臉相迎。
“這麼貴?”那位郎君驚呼。
“客官,現烤現做味道自是更好,也必然會貴些,若您覺得貴了,可以試試我們昨夜烤的,味道也是不錯的。” 餘靜昭尷尬地擠出微笑,安撫道,“但因為此吃食是我們譚記獨創的,做出此物來還是廢了好些工夫的,故此才要這價錢。”
餘靜昭雖說得有理有據,且一直保持著笑容,但那位郎君還是猶豫了片刻,最後結巴吐出一句:“那……那給我來一個五文錢的吧。”
新品首次開張,餘靜昭不禁臉上笑開了花,心中更甚,她連忙依據客人的要求從手邊的籠屜裡拿出昨晚做的銅鑼燒來,特意拿油紙做了個印有譚記標識的包裝,接著將那個銅鑼燒放入其中,交到了那位郎君手上。
接過買來的銅鑼燒,那個郎君將信將疑地折下包裝咬了一口,餘靜昭也目不轉睛地盯著他,對他的評價滿心期待。
“太……太好吃了!”他大叫道,惹得街上路過的行人紛紛投來目光。
誠然,經過餘靜昭改造後的銅鑼燒避免了部分人過分甜膩的詬病。
而譚記的銅鑼燒,甜度恰好,紅豆沙綿密,入口即化,配上香脆的餅皮一口入肚,讓人即刻便傾心於這類甜品。
首次出攤便被認可,餘靜昭心裡的橫木總算總算是在讚美聲中落了地,因此,她信心倍增,更加賣力地宣傳新品。
“我要一個!”
“我也來一個五文的!”
“我要一個現烤的!”
“……”
眨眼間,譚記攤子前又大排長龍起來,甚至本在他們一旁擺攤的小販都遣好友家人前來排隊,隻為嘗鮮。
隨著一個又一個模樣可人的銅鑼燒被買走,餘靜昭和蕭四在一旁馬不停蹄地烤著,時裕便站到了跟前用他三寸不爛之舌招呼客人。
三人忙碌卻快樂著。
直到一個聲音的出現,讓他們的生意風頭掉轉——
“我想要一個定製的。”
時裕透過攤車車頂的縫隙往外一窺,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位滿頭珠翠的小娘子,她舉手投足都極儘優雅克製,腕間戴著的玉鐲十分清透,瞧著便知是珍奇之物。
接著,那小娘子身邊跟著的丫鬟又江她的話重複了一遍:“我們姑娘說她想要一個定製的!”
好在昨夜三人提前訓練過製作流程,沒承想今日這般快就遇上了目標客戶。
三人即刻開始分工合作,眾人也都覺著好奇,竟一時都圍上前來探著頭,生怕錯漏任何細節。
隻見餘靜昭負責製作麵餅和裝填紅豆沙,因而她先從缸裡舀出一勺麵糊,均勻地倒在特製鐵盤中,接著從木碗裡挖出一勺綿密拉絲的紅豆沙來,撥弄到餅皮上。
蕭四則先向那小娘子拜了個手,接著再提筆照著她的模樣畫了幾筆,雖說隻有幾筆,卻將她的神態畫得栩栩如生,叫人一眼便知那是眼前這位小娘子,待他畫完,隨即將畫紙交到了時裕手中。
而時裕接過畫紙後便馬不停蹄地從攤車抽屜裡抽出一根粗細正好的鐵絲,借助工具摹著蕭四的畫開始製作印章。
這時,圍在他們攤子邊看熱鬨的人群愈發密了起來,道路瞬間被堵得差點水泄不通。
畫完圖的蕭四轉身就去點了火,侯著時裕弄完印章並將其洗淨,他即刻將其放在火焰上上下翻著燒了起來。
隨著橙紅的火焰不住閃動,那根鐵絲很快便被烤得通紅。
正趁其通紅之時,餘靜昭連忙將新鮮出爐的銅鑼燒遞到蕭四手邊,接著,他順勢將那塊鐵絲壓在了餅皮上。
隻聽聞“嗞——”的一聲,鐵絲冒出小縷淡淡白煙,按壓片刻後,蕭四將其抬起,而那塊餅皮上,便赫然浮現出方才他所繪之圖來。
目睹全程的行人無一不拍手叫絕。
“果真可人!”小娘子欣喜地稱讚道,然後手輕輕一揮,她身旁的丫鬟隨即從懷中掏出三十文來,付給了時裕,“多出的十文是我們姑娘高興,賞的。”
一提到“賞錢”,餘靜昭的眼裡猛然冒出了光來,原來大戶人家高興了竟真的會這般大方給她賞錢!
那這生意豈不是更好做?
雖不知眼前這位小娘子是哪家的姑娘,但好在她帶來的效益甚佳,在大家都親眼瞧見這個所謂的“定製款”是如何做的了之後,紛紛前來砸錢。
見大夥這般積極,餘靜昭高興得合不攏嘴去。
她一邊急著收賬,一邊又得時不時抽出些空來盯著餅皮的烘烤,沒準還得去幫幫蕭四那塊兒,即便忙得前腳接後腳,但她仍是樂在其中。
賺錢這事兒,誰不喜愛?
聽著錢盒嘩嘩進賬的聲音,譚記定製銅鑼燒的名聲已然響徹大街小巷,那些圖新奇之事的名門子弟都排起隊來,一個接一個地等蕭四簡單幾筆勾勒出他們的神采。
畫得好了,還可以得幾文賞錢。
“我要一個定製銅鑼燒。”
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蕭四的頭頂,他心中一怵,連忙抬眼定睛一看,竟然是安如塵。
“我要一個定製銅鑼燒。”安如塵再說了一遍,“不給做?”
蕭四這才從方才的愣神中緩過來,雙目躲閃,佯裝鎮定地拿起畫筆粘上墨水,繼續為他作畫。
怎地?他來作甚?當真是和他人一樣隻為圖個新鮮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