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她才想起,當初破屋著火之時,應當是從時裕嘴裡聽來的,似乎他們帶來的衣衫也被大火燒了個乾淨,那如今要降溫,他們身上這身怕是頂不住。
於是,忽然,餘靜昭向二人打招呼道:“你們先把車子推回去,我再去趟鎮上買點東西,會儘快回去的!”
說罷,還未等到蕭四二人的答複,餘靜昭便自作主張地沿路折返了回去。
也不知她要做何事,蕭四和時裕隻得聽她吩咐。
而餘靜昭一走,兩人終於有了沒有外人聽牆角,可以談正事的機會。
見她的背影消失在小路儘頭後,蕭四開了口,將今日安如塵塞他紙條一事告知了時裕。
他雖同蕭四一般對此不解,但總歸是有了下一步行動的指令,他們也好做個打算。
不過蕭四心中卻百感交集。
自打與安如塵會麵以來,他心中都有些許惴惴不安之情,再加之明日他和時裕便要正式開始任務,那是否意味著自己就要離開稻杏村?
他就要離開餘靜昭了嗎?
不,他不願這樣不明不白地離開,起碼在他離開之前,他要弄明白餘靜昭稱呼他為“前夫”的原因。
兩人剛一回到家中,譚阿翁卻已經在此處候著,他瞄了瞄沒瞧見餘靜昭,便隨意地問了一嘴。
時裕告訴他,餘靜昭在途中折返回了鎮上買東西,本以為譚阿翁有什麼急事要找,沒想到他隻是輕描淡寫地“哦”了一聲。
因此,時裕和蕭四隻好自顧自地收拾起攤車上的東西來。
這些東西大多都是要擦洗晾乾的,工作量實際也不少。
在二人乾活時,譚阿翁突然啟齒問道:“今日生意如何?”
說到此事,時裕便笑開了花,大聲報喜:“可好了!大夥兒都來圖個新鮮,賺了不少錢!”
譚阿翁聽後,臉上的愁容頓時煙消雲散,手上一直輕拍著大腿,嘴裡也不停地喃著“那就好,那就好”。
接著,譚阿翁又伸手捏了捏懷中的錢袋,淺露笑意。
賺得多了,自然是高興,不過即便餘靜昭這幾日生意不好,也無妨,能賺一些便是一些,他定然會幫她借錢給她填補窟窿。
待蕭四和時裕二人合力將攤車整理好,餘靜昭這時正巧也回來了。
但她的手背在身後,也瞧不出她究竟去鎮上買了什麼物件,即便當她踏入譚家門檻時,好幾雙眼睛都盯著她,她依然防範有加,始終小心翼翼地糊弄了過去。
不過在她走入屋內轉身之時,蕭四倒是眼尖地瞥見一些,瞧樣子是一塊布料,那興許是什麼衣物或是布匹。
既然她不願說,那他們也不好再多問。
不知餘靜昭偷摸地藏了什麼,待她出來後,她叉著腰問道:“方才回來的路上碰見李嬸了,她問我們去不去今晚的豐收節篝火集會,大家去嗎?”
豐收節是他們如今所居的慈陽鎮上的一個民俗節日,往往是慶祝秋收,至於為何是篝火集會,正是因為往年通常也就是在這個節日前後,天氣開始轉涼,因而人們會搭起篝火,以營造一個溫暖祥和的氛圍。
而餘靜昭不知的是,豐收節的篝火集會,常常是兩家長輩說親的好時機。
作為本地人的蕭四自是知道這集會其中意味,為了避嫌,他徑直回絕了。
但時裕傻頭傻腦的,一聽見有集會,那集會上必是有許多樂子,竟一口答應了下來。
蕭四立馬眉頭一皺,一把抓住了時裕的胳膊,他剛要開口,卻看見餘靜昭正看著時裕這個蠢貨,立馬住了嘴。
不過確實,如果他回絕掉此次邀請,那也不便隱藏身份,他如今既是外地逃難來此的可憐人,那自然要裝作什麼都不知情的模樣才好。
於是,見時裕興致衝衝,他也改口道:“我也去。”
而作為長輩,譚阿翁自是要領頭去的,至於譚阿婆,她因要操勞家中瑣事,便不好前去。
但餘靜昭卻叫上了小阿虎,阿虎長這麼大來從未去過這樣的集會,他一直對此好奇,但他阿娘卻不讓他前去,這下既然餘靜昭在身邊,他便轉身向她撒個嬌,求阿姐帶他去玩玩。
征得譚阿翁的默許後,餘靜昭一把把阿虎抱在了懷中,決定同他一起去,好見見世麵。
不久後,夜幕悄然降臨,繁星點綴著深邃的天空,給祥和的稻香村披上了一層迷霧似的麵紗。
在村頭的空地上,幾束乾枯的樹枝被堆疊成一座火山,隨著火種的點燃,橙紅色的火光瞬間跳躍起來,照亮了周遭的漆黑。
村民們或提凳或抱膝,圍坐在火堆周圍,臉上洋溢著滿足和愉悅的笑容。
篝火映照著他們的臉龐,閃爍著溫暖的光暈,讓人感到一種原始而純樸的親近。孩子們興奮地在火堆旁嬉戲追逐,偶爾發出清脆的笑聲,為這寧靜的夜晚增添了幾分活力。
集會上,老人們正在古老的故事中暢談,聲音隨著火苗的搖曳而起伏,仿佛每個故事都蘊含著智慧和哲理。
年輕人則拿起竹製樂器,彈奏起悠揚的曲子,或是唱起動人的歌謠,音樂在夜空中飄蕩,與遠處的蟲鳴和風聲交織成一曲悠揚民歌。
不時地,有人將新鮮的玉米、紅薯或者花生扔進火堆中烤,香氣四溢,令人垂涎欲滴。
待到食物烤熟,大家便分享著這簡單卻美味的晚餐,享受著豐收的喜悅和勞作後的閒暇。
可明明大家都沉醉在歡歌笑語中,蕭四卻獨自一人坐在集會的角落裡,無趣地拿指甲掰著枯草。
篝火的火光落在他的麵龐,明暗交疊,襯得他的眉眼愈發立體。
這時,他的眼前突然黑了一片,抬起頭來一瞧,原是逆光向他走來的餘靜昭。
她的背後似乎還藏了什麼東西。
星星點點的橙黃散在她的發絲,蕭四瞧著愈發靠近的她出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