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心思深沉,所有人的心思好在他麵前似都會暴露無遺,看著明明不過弱冠左右,卻給人一種成竹在胸老成感,與他小時候的樣子相差甚遠,現在的他已徹底覆蓋了小時候留給她的印象,她也萬萬不會再混淆。
直到容璟動了一下衛泠以為他要走,才開口:“容郎君,剛剛何閩去了您的住處,是我告訴他的這才騙走他的。”
“無妨。”容璟轉身麵色平靜道。
究竟何事才能讓他動容。
“今日遭遇與容郎君真的沒有絲毫乾係嗎?容郎君竟沒有一句想說的嗎?”衛泠忍不住譏諷。
她知道這人心如磐石,並沒有奢望他有什麼愧疚之心,歸根結底是因她沒有做合作夥伴的能力,可她也不會因此而自覺低人一等連個說法也不敢要。
容璟可以自持身份不屑給個說法,可她卻不能不要個說法,越是處於下風、身後沒有倚仗便越該將底線亮明,好讓人知道她衛泠不適個任人搓扁揉圓的性子,也杜絕將來在被利用的可能。
衛泠:“也是,容郎君身份貴重,哪裡將我此番遭遇看在眼中。無妨,此番是我識人不明遭此一劫,怨不得容郎君。”她極力控製自己的情緒,做出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可還是不免想起在箱子中的記憶,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抖動和遷怒。
容璟捕捉到衛泠的情緒,有些許愧疚。
也是頭一次容璟看出眼前女子不僅心性沉穩,還口舌如劍。輕嘯探查來的形象怕也都是衛泠的偽裝,明明身形消瘦站立不穩,可渾身都像一柄劍。
衛泠的一番話語也讓容璟更加確定,她今日的遭遇確如他所猜測,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回應,女子遇到這樣的事任他再怎麼補償也是無法彌補。
容璟沉默半晌承諾道:“衛娘子,今日確是容某疏忽了,無論你有何要求容某都可滿足。”既已發生,便想著今後如何補救,萬不可沉溺於已發生的錯誤中,苦苦追尋。
容璟果真如衛泠所想那般心智堅定,又或是刀不割到自家脖子上,都可理智處理。
這種虛言容璟敢說她衛泠可一個字都不會信,何以敢向他提任何要求,就算在箱子中的感受如同死過一場,可這種感受不足與外人道,何況在他人眼中,她不過是遭人綁走,受了些皮肉之苦。
“衛泠當不起,容郎君是什麼時候知道何閩才是殺我兄長的真凶?又是何時想好要用我釣出何閩的?”衛泠冷笑一聲,一腔怒意無處發泄。
容璟知道此時再如何解釋都不會令衛泠舒坦,便任由她先這麼認為吧。
“怕不是我兄長死後沒多久就查到了吧。”衛泠強忍怒氣冷冷的盯著他道,她執著的一定要在今日說個清楚,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過了明日這事說不得就作縮頭烏龜忍了下去。
“衛娘子還是好生歇息吧。”
容璟冰涼的聲音,讓衛泠如浸冷水冷靜下來片刻,宣泄情緒並不是她要的目的。
其實她的生氣並非針對容璟,更多是要告訴他自己並非任人揉捏的泥人。最好能就此劃清界限,免得繼續被他利用。
“容郎君,隻求今後莫在拿我作筏子,你我各自行事你莫管我,我不問你,最好各不相見。”接著又道“盯著衛府的人也請撤下吧,畢竟也沒什麼用不是。”
衛泠若是還借用容璟的人保護那麼以後便是再被人賣了也是沒有反抗的餘地,不如就此止住與容璟的“合作”。
何況這算哪門子合作分明是單方麵利用,任人擺布可不是她的行事作風,她寧可不要容璟的人保護,反正她已知道何閔就是殺人凶手,衛徵的仇她可以自己報。
容璟看她疲累還要強撐,也不忍心再多說什麼,頓了片刻,正色道:“衛娘子,今日之事容某不會傳二人耳,也會給你個交代,衛娘子早些歇息吧。”
容璟並未將衛泠的意氣之言放在心上,衛泠今日的遭遇放彆人身上,恐怕早就......,衛泠能如此冷靜處理,心性勝過大半男兒。
第二日,衛泠醒來,便感覺到有人在屋頂守著,之前還知道在院外盯著,如今倒堂而皇之的上房頂了。
衛泠很憤怒,自己的話看來容璟一點沒有放在心上,未曾梳洗便跑出房門,看清屋頂上的人是重鳴,指著他道:“你,下來!”
“衛娘子,早。”重鳴笑著打招呼。
今日為何是重鳴來此,原是昨日他並不在祁縣,回來後聽說輕嘯隨衛娘子外出時跟丟了人,導致衛娘子出了事郎君很是生氣,將輕嘯重罰,現在還趴著呢。
當然這些是過了重鳴腦子後信息。
在他們自幼跟在郎君身邊的人中,清雲、輕嘯兩人一向謹慎行事很少出差錯。
雖然平時重鳴自詡郎君手下第一得力之人,但他知道郎君最放心的還是他倆,所以輕嘯被重罰在重鳴看來自家郎君對衛娘子很不一般,不然不會因為衛娘子而罰的這般重。
重鳴麵色古怪,暗暗打量著她,想著原來郎君喜歡這種風吹就倒的病西施?怪不得在河東時沒有小娘子得郎君青睞,是嫌她們太彪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