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同黛玉沒有從林府大門進,而是繞到了後院,同樣翻牆而入,但才落地,便見風致在此處等著他們,見人來了,忙迎了過來,急切道:“老爺和表少爺見您回得晚了,便指了幾處讓我們守著,凜風已經去外麵尋太太和姑娘了。”
“他們呢?”
“在安正堂,”她頓了頓,又補充道:“有些急了。”
趙敏點頭,又囑咐道:“你去讓外麵的人都回來罷。”
二人沒急著換衣服,便往安正堂而去,在院門前便見到了等在外麵的兩人,趙敏見他們神色焦急,便沒再玩笑,而是先解釋道:“今兒有點事兒,所以回來晚了些。”
“是被人發現了?”
“是的父親,”黛玉應聲,但想起剛剛的事情,除卻興奮,似是還有些得意,又道:“不過,是母親特意讓人發現的。”
聞得此言,他們便知今晚應還算順利,也就沒再急著說什麼,而是一同走去屋內,讓趙敏母女喝了茶,歇上一會兒,方才又說起剛才之事。
“晉郡王府裡,玉兒見到的那個人,就是廢太子側妃。”
趙敏言簡意賅,先將重點說出,而後又將在王府中偷聽到的話說完,補充道:“看來我們林大人要成為人家的眼中釘了。”
“依著當時揚州的局勢,他們回過神來,這麼想也正常,隻是,我確實沒想到竟是那位側妃在從中調和他們兩家的關係。不過,”林如海話鋒一轉,接著道:“即便調和了矛盾,這個聯盟怕是也不穩得很,當初揚州之事,連聖上都沒有證據與咱們有關,他們如今這麼想,不過是為了給各自一個借口,讓他們達成合作罷了。”
趙敏挑眉,不置可否,笑道:“恭喜你,成為他們得以合作的墊腳石。”
林如海搖頭失笑,卻沒再說話,反而是肖歸想著他們的對話,試探著問道:“剛剛林妹妹說舅母是故意暴露了行蹤,難道,是把人引去了張家,所以才回來晚的?”
“沒錯。”趙敏應聲,又道:“雖然不見得有什麼用,但也夠他們鬨上一陣子了,咱們也能鬆快鬆快。”
她這樣說,也是因為暫時彆無辦法,如北靜太妃所言,他們方來京城不過一月,即便林如海手握實權,但京城之中,位高權重者甚多,他們又尚未站穩腳跟,對局勢把握不明,並不能貿然出手,今日趙敏所做之事,實為出格,隻是勝在“巧”之一字,既是為林家出一出氣,讓她也緩和緩和心緒,同時給林家爭取些緩衝的時間罷了。
這一日,林如海正式上朝公乾,趙敏應約去了北靜王府。肖歸雖然入學國子監,卻並未到入學的時日,倒是恰好得了空閒,便陪著與樊小妹約好的黛玉往郊外去。
林府更接近於京城中心的位置,故而,黛玉二人一早出發,卻是先去了樊家,接了樊小妹和同樣陪伴出門的兄長樊山後,方又一同向城外去。
“我今日帶的風箏是黑鷹的,前些日子才做好的。”才坐上車,樊小妹便迫不及待給黛玉展示起了自己的風箏,“妹妹的呢,也讓我看看罷?”
“是大雁的,是這幾日才做的,有點匆忙,我瞧著倒是不及姐姐的好。”
樊小妹是個心思單純的,聽了誇獎,也不似彆人定要謙虛兩句方罷,反而麵上就笑了起來,“我這可是花了好久的功夫才做好的,早就想出來玩了,隻是我在京城認識的人不多,娘親也不願意我自己出來,要不是……”她念叨了一陣兒,方見白鷺將包好的風箏露了出來,而後噎住了餘下的聲音,“好漂亮,這個樣式的大雁,我從沒見過,是妹妹畫的嗎?”
隻三種顏色,除卻脖子處為深色外,大雁翅膀處皆以漸變的藤蘿和瓜黃色為主,看起來極為淡雅。①
黛玉搖搖頭,道:“是表哥畫的樣式,他平時便喜歡作畫,又喜歡畫這些鳥類,你前幾日邀我出來,家中沒有合適的風箏,他便把自己的畫拿了出來,按著這個樣式,讓人做了風箏給我。”
“表哥?就是和我們一同來的那位肖公子嗎?”
“嗯,安陽侯肖家。”
“就是,原先在南邊領兵的肖家嗎?”
“正是。”黛玉應聲,卻看她神色似乎有些不對,追問道:“怎麼了?”
“也沒什麼。就是之前聽爹爹提起過,肖家軍和南安王似乎有些矛盾,但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太多了。隻是爹爹感覺很可惜,說如果安陽侯還在,一定不會出這些事。”
黛玉點頭,卻並不驚訝,肖歸回肖家時,肖家表露出來的意思,她後來也聽說了些,隻是他們並不完全相信肖家的說辭罷了。
“也是沒辦法的事。”
“嗯,我知道的,就隻是說說。”
樊小妹沒再在此事上糾結,而是又同黛玉說起了別事,兩個人說得熱鬨,也便將剛剛的話忘了乾淨。倒是馬車外,騎著馬跟在他們身後的肖歸和樊山也說到了此事。
“沒想到今天還能碰到小世子。”
“今日不用去學裡,恰好有些時間。”
“世子是在國子監讀書?”
“嗯。”肖歸應聲,瞧著身邊之人也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便也問道:“樊公子今日也不用去上學嗎?”
“嗐,我們兄弟幾個都沒讀書的天賦,看著字就眼暈,倒不如跟著師傅學武,將來上戰場,也能走出條路來。”
“我聽聞,令長兄已經去了東邊從軍,亦有了軍銜,二公子亦在樊將軍的軍營裡曆練,想來樊三公子將來前途亦是不可限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