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敏點頭,卻隻是道:“聽聞甄家如今正有人在京,倒也可替貴太妃娘娘解一解思念家人的苦楚。”
她話音剛落,便聽得婢女道:“娘娘,賢德妃到了。”
“正好,請她進來。”她向著賈元春道:“我們剛還說思念家人的苦楚,可巧你就來了。正巧,今日你姑母和表妹在此處,你們也可說說話。”
趙敏與黛玉自是先起身與其行禮,而後又道:“娘娘身份尊貴,臣婦|臣女不敢如此稱呼。”
“無妨。”
她們抬頭,見著賈元春稍顯蒼白的臉上掛上了一個勉強的笑容,而後又見她給甄貴太妃請過安,幾人方又再次坐下。
“我早說自己不喜歡這般按規矩行事,偏這宮裡處處都是規矩,你們又都愛守著規矩,如此也就隻好罷了。”她呷了口茶,又道:“賢德妃和賈夫人從前可曾見過?”
“在臣妾幼時見過幾麵。”
“隻有幾麵。”她假作沉思,歎氣道:“這便也難怪了。雖說是有血緣在,但關係總也是要雙方維持著,才能得以親近。”
趙敏道:“太妃娘娘這話有理。血緣親情,自是既有血緣聯係,又要適時關心,方才顯得親近。但若是各自都將日子過好,是近是遠又有何妨呢?”
“賈夫人這話,說得也有幾分道理。隻是,若親緣太過單薄,為了自己的利益,舍棄親情而不顧,卻是有些冷血了。”
“忠孝二字,忠於孝前,人的選擇,倒也未必是為著自家私利。”趙敏頓了頓,又道:“更何況,‘塞翁失馬焉知非福’,許多事情,一時半會兒倒也看不大清,若依臣婦而言,或許,眾人都是摸著石頭過河,走一步瞧一步罷了,至於眼前事於自己而言是利是弊,還要看其人要如何走。”
“賈夫人是個口齒伶俐的,姑侄相效,賢德妃也該學著些,或許也能多得些皇帝寵愛。”
“臣妾謝過貴太妃娘娘教導。”
“我能教導你什麼?”她擺了擺手,看向前方的目光一滯,而後又笑道:“你正經婆母來接人教導你了。”
“娘娘?”
甄貴太妃沒再理會賈元春,而是看向不知何時來至此處的婢女,問道:“可是太後有什麼懿旨?”
“太後娘娘口諭,傳賢德妃、賈夫人、林姑娘到壽康宮覲見。”
“行了,那你們就去罷,我也乏了,懶得說了。”
“是。”
他們起身,行禮,而後又隨著那位婢女出了啟祥宮,未及他們開口詢問,便聽她道:“太後有言,賢德妃娘娘累了半日,可以先回宮去更衣歇息。”而後,又頓了頓,道:“奴婢在前麵等著賈夫人和林姑娘。”
說罷,便當真往旁處去,隻將這地方留給了他們三人。
“賈夫人若無什麼事,便隨那位姑姑去罷,本宮也累了。”
“娘娘今日可是有意頂撞貴太妃的?”
賢德妃本欲轉身,聽得趙敏此言,又不覺停下腳步,看著她,過了半晌,笑道:“怪不得老祖宗最寵愛姑母。”
趙敏確認後,便淡淡笑道:“既然如此,我便也無甚麼要說與賢德妃娘娘的了。”
“你不怕我怪罪於你嗎?他們可以不在乎林家在其中扮演了什麼樣的角色,但是我在乎。更何況,還有我母親……”
“怪我什麼?”趙敏反問,道:“你我都是出嫁之女,賈家中事,我知曉的事情未必會比娘娘要多。更何況,王氏之事本就與我無關,她落得如今這般田地,最應該怪的恐怕還是她自己。”
“那是我母親,你竟敢當著我的麵如此說她?”
“娘娘又何必如此呢?”趙敏狀似歎氣般,道:“我進宮前便得了消息,雖然這事鬨上了朝廷,但是她也隻是被關了禁閉罷了,並未多添什麼處罰。更何況,娘娘進宮多年,難道還不明白自己從前的處境如何?剛剛我在啟祥宮所說之言,並非虛妄,如今情況也許柳暗花明亦未可知,現在擺在娘娘麵前的可是一條全新的路。”
“我自然知道。”
“嗯。”趙敏點頭,“看著娘娘能當眾頂撞甄貴太妃,我便知道你清楚自己現在的情況了。既然如此,我和玉兒也便走了,若是讓太後娘娘等得久了,便不好了。”
“等等。”她道:“能不能,幫幫我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