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進了宮殿,得知徐紈素醒著就進去了,發現徐紈素比當日臉上多了幾分血色,下巴也圓潤了。
“妹妹你來了,快坐下,把廚上送來的燕窩與妹妹端上一盅來。”徐紈素臉上露出真切的笑容。
她一邊道謝,一邊道:“妹妹大恩,我沒齒難忘。本想親自去拜謝,但奈何身子虛弱。妹妹,這幾日可好?”
鄭湘久違地感到一股心虛,自從徐紈素生產後,她就將這對母女拋之腦後,直到現在才想起來。
“好著呢。”鄭湘坐下道:“我剛吃完飯,喝不下燕窩,你讓人送一杯清茶過來。”
紅雁上了茶,徐紈素揮手讓人下去,臉上露出擔憂地神情問道:“妹妹今後要去哪兒呀?”
五位皇後中元皇後殉國,上皇後被投進尼姑庵據說過得不人不鬼,中皇後被殺,她將要出家做坤道。
“我與宋姐姐在安兒滿月之後,去衝虛觀做坤道。”徐紈素道。
“啊,坤道是什麼?”鄭湘不解道。
“坤道就是道姑。周王派人與我說,命我為衝虛觀觀主,宋姐姐也一起去。但周王派來的人沒有說你的去處,我十分擔憂。”
徐紈素掙紮著坐起來,握住鄭湘的手,道:“我想派人找你,但沒人能出去。妹妹,你可還好?”
聞言,鄭湘更加心虛了。她與香蘭在宮中暢通無阻,沒想到困於一隅的徐紈素心裡還想著她。
“就那樣唄。”鄭湘佯裝無所謂道。
“哪樣?蘇綠珠做尼姑,庵裡安排她做粗活,是周王對她的懲罰。我與宋姐姐能有此結局,是周王仁善,不欲為難我們孤兒寡母。”徐紈素分析道。
鄭湘的心不知為什麼刺痛了一下,垂眸道:“我留在宮中。”
徐紈素先是一愣,反應過來,嘴巴微張,然後露出一個開心的笑容。
她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妹妹仙姿佚貌,留在宮中比在深山老林好很多。”
徐紈素心中大定,鄭妹妹我見猶憐,有傾城之貌,又有第一美人的豔名,在什麼地方隻怕都不安生,除了皇宮。
鄭湘沒有聽到預想中的斥責,說話都輕快了幾分,樂於與她分享才得的好消息:“他許我淑妃之位呢。”
徐紈素更加放心了,在宮中寵愛重要,但位份也重要。哪怕將來沒有寵愛,位份多少能保證以後生活無憂。
“妹妹,以後你可長點心吧。”徐紈素拉著鄭湘的手語重心長道。
周王雄才大略足智多謀與厲帝這個瘋子不一樣。厲帝不能用常理揣度,嬪妃獻媚他殺人,嬪妃打架他叫好,嬪妃與他吵架他新奇……
但是周王就不一樣了,徐紈素為鄭湘憂心忡忡。
鄭湘聞言立馬反駁道:“我聰明著呢,你才是大笨蛋呢。你人也長得不醜,家世資曆比其他人都強,封皇後時就撈個末位。”
說著,鄭湘挺了挺胸脯,她與徐紈素不一樣噠。入宮六年,初封九嬪之首昭儀,僅一年就立為左皇後。
徐紈素欲言又止,心中直歎氣,又怕勸說如之前一樣,沒有絲毫助益。
但是不管有用沒用,徐紈素還是想再試試:“妹妹,以色侍人色衰……”
“而愛馳。我記著呢,我今天問你個事。”鄭湘想起來意,連忙打斷徐紈素的話:“求人不如求己,我想以後不求人,該怎麼做?”
徐紈素聽到這話,驀地想起鄭湘的境遇,心中難受起來。
小小的年紀為救親人入宮為厲帝妃子,朝乾夕惕,如履薄冰,又為人正直,不為繁華所迷,這讓徐紈素對她升起無限的憐惜。
如今又因美貌,遭人覬覦,被囚宮中。
可憐!可歎!可悲!
“嗯?徐……姐姐,你這麼聰明,也不知道嗎?”鄭湘琢磨著,若是徐紈素不知道,那她趁薑榕高興時問薑榕也行。
徐紈素回神,一雙眼睛溫柔地看著鄭湘,道:“妹妹生得美貌,以色侍人色衰而愛馳,以才侍人才能長久。”
鄭湘聞言生出不耐,問什麼,徐紈素都能扯到以色侍人上去,但是宮中後妃需要才華嗎?以才侍人真的能長久嗎?
“徐姐姐,便是純純以才侍人的大臣也難得長久的。”鄭湘念在徐紈素剛才擔憂的份上才道。
徐紈素愕然,隨後臉色發白,喃喃道:“你……你說的對……”
她的祖父徐太傅三朝元老,忠心為國,卻憂憤自殺。
鄭湘見問不出來,起身告辭,徐紈素回過神,伸手道:“妹妹?”
鄭湘回首,一臉疑惑地期待徐紈素接下來的話。
“妹妹,日後在宮中多讀些書。”徐紈素一臉鄭重地道。
鄭湘的眉頭擰起,又是老生常談,反問道:“多讀書能像你一樣聰明嗎?”
徐紈素靈光一現,恍若醍醐灌頂,目光灼灼,斬釘截鐵道:“妹妹本是聰穎之人,隻是讀書少,若讀書多了,就像我……不,比我更聰明。”
這一下子搔中鄭湘的癢處。她想成為強大的人,無非是體魄強大,就像周王那樣,還有就是頭腦聰明。
但體魄強大,鄭湘想想還是算了,頭腦還是可以試一試的。
“多謝。”鄭湘回首嫣然一笑,然後大步離開。
徐紈素回過神來,伸手:妹妹彆走啊,我還沒說什麼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