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隻喜歡陛下那麼一小點,一小點。”鄭湘食指與拇指幾乎相扣,僅餘薄薄的一點空間。
陸鳳儀按下她的手,搖頭道:“陛下既然對你這麼好,你就去儘情地喜歡他,愛上他。”
鄭湘的眼睛幾乎瞪圓了,小聲道:“阿娘你怎麼說起胡話?好多嬪妃都說愛上帝王沒有好下場,徐紈素也這麼說。愛上帝王,會死人的。”
鄭湘說罷,還比了個抹脖子翻白眼直挺挺往後躺的姿態。
陸鳳儀笑起來:“你與她們不一樣。”
湘兒的容貌挑著他們夫婦的優點長,但長性子時卻完全反過來。
謙虛、謹慎、機敏、聰慧……一樣沒長;膚淺、魯莽、衝動、虛榮……樣樣不落。
指望湘兒素手撥動風雨,和指望黃河水清一樣難。
既然做不了素多智計玄鑒深遠的後妃,那就做一位獨寵天下的後妃。
容顏會老,但有些感情會越久越醇,而且自大的男人總會對深愛他的女人抱有寬容之心。
鄭湘聽完母親的話,像個驕傲的小孔雀,自得道:“我比她們都漂亮,都聰明。”
陸鳳儀輕撫她的頭發,笑道:“不要想那麼多不切實際的,你啊,把當前的日子過好就行了。喜歡陛下,那就多喜歡一些。”
“那是當然。”鄭湘此時對薑榕詭異地生出一股征服欲來。
嘿嘿。
母女敘完悄悄話,鄭湘看見母親的大花臉忍不住想笑,但又怕被母親罵,忙叫香蘭打水進來,侍奉洗漱。
陸鳳儀洗了臉,施一層薄粉,鄭湘讚道:“阿娘風韻猶存,一點都不顯老。”她鬆了一口氣,剛才枯槁的阿娘太嚇人了。
陸家諸人皆美風姿,陸鳳儀自然也不例外,雖然歲月在眼周描了幾筆細紋,但也留下幾分時光的雋永。
陸鳳儀又叮囑女兒幾句,就起身離開。鄭湘依依不舍道:“阿娘,我給陛下說,讓你留下好不好?”
陸鳳儀道:“剛才陛下也這麼說,被我拒絕了。外人不能久在宮闈,我走了,你在宮中收著些性子。”
鄭湘趕忙起身去送,陸鳳儀見她蓬發臟麵衣衫不整,道:“彆送了,你這個樣子能出去嗎?”
鄭湘討好一笑,目送母親出殿門,叫道:“阿娘,要常來看我啊。”
陸鳳儀聽到後,會心地笑了。
鄭湘踢掉鞋子,撲到榻上,高興得直打滾。有什麼能比家人平安更幸福的事情呢?
晚上,薑榕過來用膳,鄭湘眉飛色舞地和他說小時的事情,薑榕不嫌煩,還不時附和幾句。
飯畢洗漱完,薑榕身著寢衣半躺在榻上,看見鄭湘施施然而來。
聽到上午這對母女的趣事,他自己在宣政殿笑個痛快,現在想起又忍不住露出笑容。
第一麵不覺得,現在看來果然是親母女。
鄭湘想起阿娘的話,上了榻,雙手捧住薑榕的臉,仔細打量。
薑榕的容貌粗獷,皮膚偏黑,不醜也談不上俊美,但那雙黝黑的眼睛卻極為有神,讓鄭湘又愛又恨。
瞧,這雙眼睛又露出不懷好意的神情了。不過鄭湘今日高興,格外熱情,由著兩人的性子來。
雨消雲歇,鄭湘枕在薑榕的手臂上,手指劃過他的胸膛,笑道:“薑榕,薑榕……”
薑榕低下頭,佯怒:“朕是皇帝,敢叫朕的名字治你大不敬之罪。”
鄭湘笑道:“我怕了,不叫你薑榕,讓我叫你什麼?”
薑榕對上鄭湘如春山秋水般的明眸,笑道:“成林,我字成林,榕樹獨木成林。湘湘呢?”
“爹娘叫我湘兒,你叫我湘湘。”
鄭湘說完,如黃鶯般的聲音調皮地一聲聲換著調子叫“成林”,叫得薑榕心酥神醉意亂情迷。
又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