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黎燁急於要個孩子,不單是想做爹爹,更想讓她早日在王府站穩腳跟。
黎燁已想方設法給了她正妻的名分,隻要她能順利生下嫡長子,她在王府裡便多一層仰仗,婆母看在孩子的份兒上,也不會再排斥她。
可天不遂人願,她越盼著孩子,孩子越是遲遲不來。
三年無子,婆母便可以此為由,勒令黎燁休她。
蘇鸞兒閉上眼睛,心口似壓著一座大山。
黎燁捏捏她臉,“我帶了一筐天山雪蓮和肉蓯蓉回來。”
蘇鸞兒愕然抬眼望向他。
天山雪蓮和肉蓯蓉都是上好的補藥,十分稀貴,多為外邦來使朝貢之物,便是皇宮內大概也沒幾顆,黎燁竟帶了一筐回來?
“此去突厥王庭,我在天山一帶休整了一段時日,順便采了些藥。”
他說得輕鬆,但蘇鸞兒知道天山雪蓮沒那麼容易采到。
天山雪蓮長在終年積雪的懸崖峭壁上,肉蓯蓉生長於荒漠深處,都是人跡罕至,有去無回的地方。
原來當初黎燁自請去迎突厥公主,是存了這份心思。
“夫君。”蘇鸞兒語聲更加溫柔,腦袋往他懷裡埋得更深。
黎燁身子一緊,敏捷地翻過來,將女郎禁錮在身下。
蘇鸞兒很快察覺他的異樣。忍了兩個月的心思,此刻如洪水猛獸,來勢洶洶,已經兵臨城下。
黎燁碾著她的嘴唇,卻沒有親吻她,隻是目色越來越深。
蘇鸞兒明白他想要什麼。有時他征戰歸來,三五日又要走,不巧逢她月·事,他不甘心,也不會放過她。
她柔軟的掌心忽然遞來一物,惹她下意識縮了縮身子。他總是如此張揚放肆。
概還是不能儘興,他又仰麵躺下,抱女郎坐在自己身上,叩著她後頸傾身過來,碾著她嘴唇,在她耳邊低聲蠱惑了一句。
隔著薄薄的羅裙,火舌不安分地挑釁著,抵來抵去。
蘇鸞兒知他忍得艱難,在他胸膛伏了片刻,緩緩低下頭去。
蘇鸞兒漱了兩次口,腮幫子酸疼,手心僵麻,手腕也疼,黎燁卻好似仍是沒有儘興,但看女郎滿麵疲色,累得眼波晶瑩,終是沒叫她再去漱第三次口。
一切安靜下來,蘇鸞兒很快入睡,明日一早還要去跟婆母請安。
···
頌暉堂內,徐氏坐在桌案旁喝茶,洛嬤嬤則在點算黎燁帶回來的名貴藥材。
“老夫人,一共二十五朵雪蓮,三十九朵肉蓯蓉,品相都極好,路途如此遙遠,沒一朵磕碰碎的。”足見世子用心嗬護。
徐氏手下一僵,麵色沉重地放下茶盞。
兒子當初自請前往突厥王庭,又沒能按時回程,晚了許多時日,竟是親自采藥去了?
他對那蘇女竟如此用心?
“老夫人,您看這藥材怎麼處置?”
洛嬤嬤話音剛落,聽丫鬟稟說世子夫婦請安來了。
徐氏收斂不快,麵色和善地坐著,待兒子兒媳請過安,邀他們坐下,看向蘇鸞兒道:“你最近還在喝藥?”
蘇鸞兒點頭。
徐氏看了眼桌子上的雪蓮,說:“這是子英帶回來的,對你身子大有裨益,你都拿回去吧。”
蘇鸞兒受寵若驚,黎燁亦是詫然看向母親。
他采這些藥材自然是給妻子用的,但不全是給妻子用的,也沒想過母親會如此大方。
“母親,二姐也一直在調理,她傷過身子,比我更需要這些東西,還是給二姐送過去吧。”蘇鸞兒柔聲推辭。
徐氏料到蘇鸞兒此話,溫和地笑了笑,“總之府裡就你二人用得上這些藥,你們拿去自己分吧。”
蘇鸞兒看向黎燁,見他點頭,這才沒再推辭,對婆母又是一番恩謝。
“要孩子的事也急不來,你不必放在心上,隨緣便好。”
蘇鸞兒臨告退,又聽婆母通情達理地這樣說了句。
“是,謝母親關懷。”
蘇鸞兒心下更加詫異,隱隱生出許多不安。
她喝了兩年的藥,婆母從沒有過問一句,更不曾在她麵前提過孩子的事,如今這是怎麼了?
揣著滿腹疑慮,蘇鸞兒出了頌暉堂,與黎燁商量道:“這些藥材我留三分之一,其他的都給二姐送去吧?”
黎燁上麵有兩個胞姐,長姐早夭,二姐所嫁非人,落胎歸家後一直在調理,卻不見大好,黎燁今次采藥,也是存了心思想徹底治好二姐的病,此刻見妻子這般分配,心下十分滿意,說道:“聽你的。”
“那等給右夫人請過安,我親自給二姐送過去。”蘇鸞兒笑說。
黎燁頷首,夫妻二人又一道往右夫人居處行去。
平常人家裡是沒有左右夫人的,武安王府是整個大齊獨一份。
武安王清雋非常,姿儀俱美,徐氏也是長安高門裡一等一的美人,二人成婚,可謂珠聯璧合,婚後夫妻和睦,相敬如賓,一度傳為佳話。不想後來吐穀渾送來一位和親公主,公主將將十七歲,卻偏偏看上了彼時已經年近三十的武安王,非卿不嫁。連先帝都作難,徐氏卻好度量,要武安王效仿先賢諸侯置左右夫人,娶公主做了平妻。
自公主進門,徐氏和善相待,至今二十年時光,武安王府融洽敦睦,從未出現過爭風吃醋的醜聞。不論徐氏所出子女還是公主所出子女,都喚兩位夫人做母親,敬重有加。
夫婦二人將踏進望玉閣的房門,聽裡頭傳來右夫人吐穀渾氏的聲音。
“同時瞧上了兩姐妹也不打緊,隻要那兩姐妹願意,你都娶來置個左右夫人,也不是不可。”
蘇鸞兒腳步頓住,抬眼看黎燁,見他神色泰然,似乎沒甚值得大驚小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