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丫鬟將蘇鸞兒鎖在房內,門窗都從外綁了結實,聽見裡麵沒有動靜,想著依蘇鸞兒的性子,頂多自己哭一會兒,鬨不起大風浪來,便回房說閒話去了。
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時間,兩個丫鬟正打算熄燈睡覺,忽聽蘇鸞兒廂房傳來一陣異動,似是瓷器打翻碎裂的聲音。
洛秋不耐煩地看了一眼,正要罵上幾句,望見那廂打過來的影子,嚇得一口氣差點背過去。
“朝梁了!”
“夫人朝梁了!”
兩個丫鬟大驚。他們以後雖不伺候蘇鸞兒了,但若真由她死在這裡,世子定會要了他們的命。
兩人慌忙打開門鎖,一進門,未及看清那房梁上掛著的人影,忽覺脖子後頸一麻,很快失去了知覺。
確信兩人暈厥,蘇鸞兒才撥出銀針,又看了眼懸掛在房梁上的金冠華裳,鎖上門離去。
“小師父,睡了麼?”蘇鸞兒找去小沙彌住的廂房,輕聲叩門,她想,若沒有回應,她便留下一封手書,叫他明日幫忙尋醫救醒兩個丫鬟。
黑漆漆的房內很快亮起柔和的燭光,不多時,小沙彌便穿戴齊整開了門,望見蘇鸞兒麵色很不好,問道:“施主有何難事?”
“我房裡有兩個丫鬟,被我弄暈了,待我走後,煩請小師父及時救治她二人。”
小沙彌怔了下,很快點頭答應,見蘇鸞兒這便要走,伸手想攔,又覺不妥,隻是小追幾步叫住她:“施主,山門已閉,你走不出去。”
蘇鸞兒忽地停步,茫然地望著夜色。
她一門心思要離開這裡,回京去找黎燁,可她自來到這裡,從沒有下過山離過寺,她連山門在哪個方位都記不清了,更莫說回長安的路。
來到京城兩年有餘,自跨進武安王府大門,除了慈濟坊和城郊的藥田,她幾乎沒有去過彆的地方,此來洛陽,對她而言,已算是陌生的遠方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回去,她隻知道從洛陽回長安,快馬還需一日,可她甚至不會騎馬。
“小師父,你可否幫我雇一輛馬車,要識得去長安的路的。”
蘇鸞兒摸向腰間,想取些銀錢給小沙彌,才發現荷包裡已不剩多少錢了。
她來時帶的錢本就不多,兩個丫鬟又總是借口給佛祖添香油,索去不少,剩下的根本不夠雇輛馬車。
目光落在無名指的戒子上,戒子是銀的,能抵錢用,應該夠雇一輛馬車。
轉了轉那戒子,卻終是沒有取下來。
“小師父,你可否借我一些銀錢,我以後一定會還的。”
蘇鸞兒艱難開口,卻聽小沙彌道:“無需銀錢,那位蕭郎君是我朋友,他便有輛馬車,可救施主急難,隻是,現在夜深,你便是離了寺,也出不得城。”
蘇鸞兒想了想,“我想先下山等著,明日一早就出城。”
留在寺裡夜長夢多,她不確定阻攔她的人除了兩個丫鬟是否還有彆人,她怕應付不來,明日連山門都出不去了。
“既如此,且隨我來。”小沙彌又領著蘇鸞兒去了蕭雲從廂房。
聽聞二人來意,蕭雲從並沒多問,說道:“正好有一味藥要到長安去取,便讓陸虎順路帶黎大夫去吧。”
“可是塢主,咱們的過所還沒更新呢,進不了長安城啊。”陸虎睡得迷迷糊糊,聽見主子吩咐,急忙提醒。
“你先去,我會叫人抓緊辦理。”蕭雲從說。
當晚,蘇鸞兒便隨陸虎離了白馬寺,次日一早,順利出了洛陽城,直奔長安而去。
馬車腳程雖然慢些,但陸虎看出蘇鸞兒著急,一路上也沒怎麼休息,隻用了一日小半晌便抵達長安。
百姓一般從長安城南麵正門明德門入城,蘇鸞兒到達時,城門外已經排了長長一隊侯檢百姓。
“黎大夫,我的過所還沒到,隻能送你到這兒了。”陸虎說道。
蘇鸞兒不想叫他在這裡空等,有意幫忙,想了想,說:“不如跟我一起進城,便說我們一道的。”
她有黎燁的世子令,無需過所便能進城,雖不便帶太多人,但隻帶一個是可以的。
陸虎爽朗一笑:“不用了黎大夫,若不然出城還得再麻煩你,我瞧你有急事,快去忙罷。”
蘇鸞兒再次道過恩謝,隨在等候的長龍裡進了城門。
···
武安王府處處張燈結彩,通向各個院子的連廊都掛上了紅幔步幛,每兩步之距便用金鉤懸攏在梁上,幛幔作垂弧起伏狀,猶如水波粼粼。廊下靠近庭院的一側擺放著數十口鎏金大缸,隨著連廊四通八達,延伸至一個個小院子,缸內荷花映日,荷葉田田,一派生機勃勃之象。
景和院內,喜氣更是恢弘繁盛,碩大的紅繡球懸立門額正中,一排排大喜燈籠林立鋪張,院中的花木槐樹上都掛了紅繡球,係了紅絲絛,倒是綠瘦紅肥一幅好景致。
“世子,婚服改好了,您再試試?”有丫鬟滿麵喜色托著衣裳款步進了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