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時節氣要祭祀,風調雨順要祭祀,災難頻發要祭祀……人間流傳至今所有的祭祀儀式都傳自巫族,你說巫族厲不厲害?”
阿妖當時問過樓主,“那蓬萊和巫族哪個更厲害?”
樓主似乎沒想過阿妖會這般‘口出狂言’,手中捏著的棋子都骨碌碌滾落,被阿妖撿起來送了過去,“這個嘛……半斤八兩吧,若是有一天,蓬萊和巫族打起來了,這個問題本樓主才能更好的回答你。”
與此同時,老板娘疑惑於眾人反應,“巫族,不能說嗎?”
君珩溫聲抬手,“當然可以,您繼續。”
老板娘又講述起來,“聽聞以巫族女子心頭血入藥,便能讓崔小姐病愈,采藥人曾青便動了這個心思,他背上行囊和繩索鐮刀,一路往巫族所在的山中而去,身中瘴氣吐血時,還真讓他遇到了個單純善良的巫女。”
“總之,曾青帶回巫女心頭血,救醒了崔小姐。”
“後來,崔城主做主要賞賜曾青時,曾青跪地求城主嫁妹,崔小姐走了趟鬼門關性情大變,對這樁婚事也點了頭,本應是一樁良緣……奈何終是有人傷了心。”
阿妖、朱砂和烏檀齊齊道:“那個巫女?”
老板娘點了點頭,“就在崔小姐和曾青成婚當天,巫女出現了,她帶著憤恨立下詛咒,城中所有百姓皆生心疾,就如當初的崔小姐一般症狀,巫女還說‘三日後太陽落山時,便是所有人的死期’。”
“起初有人不信,試了各種偏方,可直到心疾難忍到打滾撞牆吐血時,百姓們才不得不信,於是烏泱泱的人群將城主府圍了起來,所有人都在跪求城主賜解藥。”
朱砂蹙眉,“城主又不是大夫,哪裡來的解……”話沒說完,她便抬手捂嘴道:“不對,百姓們要的解藥難道是……崔小姐!”
“是崔小姐的心!”烏檀這一開口,驚得朱砂轉身反問道:“二師姐,你,你怎麼猜到的?”
烏檀手指點了點心口道:“很簡單,以牙還牙!”
“心頭血又不是指尖血,取起來很不容易,少不得除衣相對,再刺入心口取血,稍有不慎便是香消玉殞的下場,巫女的報複就是要‘傷’了崔小姐的心,嘖嘖嘖,這個巫女還真是快意恩仇,我喜歡!”
說到最後,烏檀抬手抱臂,微微揚著下巴。
老板娘眼神都變了,抬腳往蒼玉那邊挪了幾步,,雖說這位負琴的冷麵仙長從未開口,但至少不會‘語出驚人’,“咳咳,故事還聽嗎?”
“當然要聽!”眾人齊聲應答,以烏檀的聲音最洪亮,她已經迫不及待要知道巫女複仇的結果了。
“時間很快,就到了第三日黃昏,百姓們再也按捺不住,齊齊闖入到了城主府內,直奔崔小姐的臥房,然而被臥房外台階上持劍而立的城主鎮住,雙方陷入僵持。”
“百姓們敬畏城主,卻也為了活命,不得不博一次生機。”
“他們將崔小姐臥室所有窗戶從外麵釘死,隻留下城主守衛的房門,等到身下影子越來越斜時,便要不管不顧衝進去,挖了崔小姐的心治病。”
晨光熹微裡,所有人都莫名吸了口涼氣,仿佛看見了那麼絕望的一幕。
“後來呢?”朱砂不忍的追問道。
“後來崔小姐死了,就在全城百姓爭搶著喝下煮心的解藥當夜,她化作了厲鬼,操縱滿城的柳樹,將剛活下來的百姓們全部殺死,自此萬柳城城門緊閉,將無數鬼魂關在了城中。”
前方湖麵似有船隻返回,眾人歡呼雀躍的歡迎著,老板娘也告辭趕了過去,九爻眾人繼續朝著北麵行去。
“四個人,崔城主,崔小姐,曾青,巫女,我們知道了他們的開始,卻隻知道一個人的結局。”
“是啊,就算巫女生死不明,但崔城主和那曾青的下落,老板娘為何也隻字未提,是不知道還是不能說?”
“……”
阿妖把懷中陶罐遞給荼白,隨即疑惑的道:“可是這樁恩怨和‘聽雨’又有什麼聯係呢?”
一句話,隊伍瞬間沉默下來,眾人麵麵相覷。
朱砂捏著辮子,先前聽故事太入神,都忘了本來的任務了,便急忙補救道:“既然是‘萬柳聽雨’,想必就是萬柳城中的雨聲吧,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咱們怎麼進城,老板娘也沒說法子。”
討論回到正軌,君珩輕敲著滄溟劍道:“無論如何,咱們先去城門處看看再說。”
楊花渡北邊長街,倒是稍顯的落寞一些。
眾人穿街而過時,有人被掌櫃嫌棄往外推,“走走走,沒錢來買什麼棺材,回去拿張席子一裹不就成了?”
那人穿著深色衣裳,半截袖子被挽起,渾身透著可憐和淳樸。
即便被推搡,但還是緊緊抓住掌櫃胳膊求情,“掌櫃的,怎麼說這些也算是銅板,您就當做個善事,容我買副最便宜的棺材,讓我那可憐的妹妹入土為安去。”
“什麼破爛銅板,這都多少年的舊錢了,就是扔到地上都沒人撿的玩意兒,你還想拿著買棺材,哼,癡心妄想,真當我們平安凶肆是菩薩廟啊?”
阿妖腳步一頓,對上那‘平安凶肆’的招牌,神情有些恍惚:又見平安凶肆,難不成還開成了連鎖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