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有什麼關係?”溫時也道:“他隻是個配角,不值得你們這麼大動乾戈吧?”
“怎麼跟你沒關係!”虛影有些生氣道,“跟你關係太大了!你知道為什麼你腦海裡有一個女人,但你卻沒有她的回憶,那是因為你的回憶,全部都跑到原主腦海裡去了!”
溫時也神情一怔,腦海裡那個看不清臉的女人,似乎又出現在他麵前。
那是一張很蒼白的臉,眼下有兩道很深的淚痕,她張開唇,似乎在說話,讓他穿過那片桃花林,找到回家的路。
虛影道:“原主就是替你去追尋那個女人,最後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導致他的求生欲一度降到最低。”
溫時也心臟像被一隻無形大掌擒住,“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原主就算擁有我的記憶,也不可能在這個世界尋找到什麼,又為何導致他自殺?”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虛影瞪著溫時也,“當年你的離開,可把我們害慘了,所有世界縱橫交錯,我們花了八年時間將所有世界歸回原位。”
“但是原主的記憶無法清除,我們無法掌控這個世界,現在隻要你查清原主死前發生了什麼,就能找回你丟失的那段記憶,原主也能恢複正常,我們也會把你和那個女人送回原來的世界。”
溫時也腦子很暈。
耳邊似乎聽到了撕心裂肺的哭聲,桃花血海裡的那株海棠,突然又出現在眼前,遮住了他的眼睛,他的呼吸漸漸急促,慌亂感席卷全身。
他迫切想睜開眼睛,看清那個女人的臉。
直到手腕上突然傳來一陣溫熱,帶著破繭的指腹捏了捏他的手心。
酥麻感從血管流淌到四肢百骸,他從那種莫名其妙的傷感情緒中回過神,下意識抬眸,看向捏住他手腕的人。
裴知予一身矜貴玄袍,英俊的臉好似一尊高冷的雕塑,居高臨下看著他,冷淡的麵孔有些許不悅,但那種不悅很怪異,好像有些藏不住的...在意。
溫時也愣了瞬。
隻聽裴知予道:“你又在哭什麼?”
溫時也:“!!!”
氛圍終結者裴知予,成功讓溫時也傷心的情緒,轉換為憤怒。
縱使他很想找回丟失的記憶,可一想到還要繼續忍受被裴知予各方麵碾壓,就憋屈得仿佛吃了幾十斤石子。
虛影生怕他又罷工,連忙道:“宿主,你可千萬要想清楚啊,今時不同往日!而且我這裡有消息,原主尋死前確實跟歸元宗掌門的女兒見過麵,現在那女孩失蹤,其間必然有跟你記憶相關的隱情。”
“知道,知道,我查就是了。”溫時也睨著虛影,眼珠一轉,“隻要能查到,什麼方法都可以吧?”
虛影呆呆地點了點頭,總感覺溫時也又要鬨事。
還來不及等他反應,就見溫時也“啪”的一聲一拍冰棺,似乎忍了很久,坐起來吼道:“我說——裴知予,你能要點臉嗎?一口一個要審我,你以為本座是吃素的嗎?”
他聲音清脆洪亮,因為站不起來,隻能從說話上找回氣勢。
雖不像裴知予那般隻是輕描淡寫說話就能唬住人,但他惡名在外,唬住殿內這些人倒是綽綽有餘。
白羽臉漲得通紅,沒想到這魔頭死到臨頭還這麼嘴硬,還敢這麼吼他們家仙尊。
“你確實不是吃素的。”
一聲輕笑自殿內響起,眾人眼中高不可攀的澤月仙尊麵向冰棺,微微俯身,遮住了魔頭眼前所有的光,眼眸瞥過魔頭露出來的那節幾乎白得發光的手腕,輕聲道:“你是吃草的。”
“撲哧”一聲,白羽和青衣修者在裴知予身後笑出聲,偷偷瞅著氣得發抖的魔頭。
其實細看這魔頭,五官精致,眼型是柔和的桃花眼,鼻梁筆挺,卻並不顯鋒利,好看的唇泛著淡淡的紅,除了膚色蒼白的不正常,其他所有特質加在一起,分明就是一張安分守己的臉,倒還真像是會吃草的。
隻是這魔頭一動,安分守己的氣質瞬間煙消雲散。
魔頭攥著澤月仙尊勾著金線的玄袍,咬牙切齒,“裴知予,把你那點壞心思放回肚裡,想審我?你做夢去吧!等我出了這冰棺,你就會知道我是吃什麼的了。”
他張牙舞爪,凶相儘露,一副要把麵前人抽筋剝皮,然後食其肉,啖其血的模樣。
澤月仙尊任魔頭把他金貴的玄衣扯得皺巴巴,眼眸瞥了眼魔頭和冰棺密不可分的下.半.身,淡淡道:“哦?是嗎?問題是……你能出這冰棺嗎?”
溫時也噎住了。
該逞的能都逞了,可實際問題卻沒解決。
這時,皓月宗的另一個弟子跑進來,驚慌地對裴知予道:“尊主,守在外麵的長老們不願意我們帶人回去,現在正鬨得不可開交,說這魔頭作惡多端,應該交出去由眾人一起審判。”
那弟子瞅了眼裴知予冷酷的臉,囁嚅道:“尊主,弟子……想著也是,這魔頭千人嫌萬人厭,何需占用您寶貴的時間,咱……們還是交出去吧。”
裴知予輕輕扯了扯嘴角,“交出去?等這些長老哪天能坐上本尊之位時,本尊或許會考慮考慮。”
他這話說得十分隨意,可又容不得人反駁。
毋容置疑,裴知予有囂張的資本,那些長老們恐怕再修煉個幾萬年,都沒辦法坐上皓月宗尊主之位。
溫時也聽得咬牙切齒。
什麼叫他千人嫌萬人厭。
而且裴知予這口吻,是審定他了對吧?
但他偏不想讓裴知予如意,就算要查歸元宗小女失蹤之事,他完全可以自己查,何需被裴知予抓回皓月宗。
現在必須得想辦法從冰棺裡出去才行,隻是他的道號不記得了...
他咳了咳嗓子,趁裴知予又在對那弟子吩咐什麼之時,用口型對叁木道:“本座的道號你可還記得?現在趕緊想出來,之後本座重重有賞。”
叁木顫顫巍巍,愣了半響才知道溫時也在說什麼,可就算看懂了,又很快露出為難的表情。
“嗯?你在找人問道號?”
一道磁性且低沉的聲音傳入溫時也耳膜,溫時也都不用看,就知道是陰魂不散的裴知予。
他真懷疑,裴知予不是後背有眼睛,而是渾身上下都長滿了眼睛。
不過既然裴知予都知道他在找人打聽道號了,那他也沒必要藏著掖著了。